两人心思各异,沉默了半天,沈顾容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无意中往牧谪身上一看,眼睛立刻就不动了。
他发现了那双狐耳。
沈顾容:「狐耳啊啊啊啊!!!」
牧谪:“……”
牧谪自己都险些忘了这茬,果然,师尊的思绪,他这辈子都跟不上。
牧谪继续晃了晃耳朵,装作不甚在意地看了看沈顾容,道:“师尊,我有什么不对吗?”
沈顾容故作镇定,淡淡道:“没事。”
「狐——耳——」
牧谪:“……”
牧谪险些笑出来。
沈顾容那次无意中长出来的狐耳是纯白色的,和他的白发融为一体,沈顾容根本没瞧见,只摸了两下就不敢摸了。
自己的狐耳不能摸,别人的他倒是看得十分起劲。
牧谪一双黑色狐耳顶在发间,配上他冷漠的脸,显得意外的反差。
沈顾容眼都直了。
「狐耳真好。」沈顾容木然,「我不回家了。」
牧谪:“……”
就这点追求吗?
沈顾容重重咳了一声,满脸慈爱地招手:“过来。”
牧谪恭敬走过去,微微俯下身:“师尊。”
沈顾容装作像之前那样抚摸徒弟的脑袋,淡淡道:“若是修炼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师尊。”
牧谪点头:“是。”
沈顾容绷着师尊清冷的神色,飞快抚了牧谪的狐耳两下。
「摸到了!」
牧谪:“……”
牧谪也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慢吞吞地往沈顾容身上靠了一下,尝试着伸出手抱住沈顾容的腰身。
沈顾容的白发险些炸了起来,他立刻松开了手,讷讷道:“你你你……”
「你干什么!?」
尾音都破音了。
牧谪在他颈窝靠了靠,故意让狐耳蹭了蹭沈顾容的耳朵,沈顾容原本紧绷的身体立刻就放松下来了,他别扭地说:“你在撒娇吗?”
牧谪轻声说:“师尊喜欢牧谪吗?”
沈顾容重重咳了一声,微微偏头,耳朵被蹭得太痒了。
「不能说喜欢他,不能说不能说,你要有作为师尊的气派。」
沈顾容嘀咕了半晌,才冷淡道:“喜欢。”
沈顾容:“……”
牧谪:“……”
沈顾容:「啊!我去死!」
牧谪这才笑意直接都藏不住了,他眉目舒缓,眼睛微微发着光地看着沈顾容,讷讷道:“师尊,您……您应该是知道我所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吧,您这算……答应了我吗?”
沈顾容都要哭了,他只是不想说出口是心非的话而已。
他总觉得在感情上撒谎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话本上有多少人都是因为口是心非而最终酿成悲剧。
沈顾容自从开始写话本,就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写那种阴差阳错、因不必要的谎言而拆散人的情节,而他自己遇到这种事,自然更是如此。
牧谪这次真的忍不住地催他:“师尊,对吗?是吗?行吗?”
沈顾容拼命摇头,不对,不是,不行。
牧谪眸子骤然黯然了下来,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沈顾容心尖一疼,犹豫了很久,才微微咬牙道:“我……我迟早有一日是要回家的。”
牧谪怔然看他。
沈顾容垂眸,喃喃道:“我给不了你什么,我也不想骗你。”
牧谪抬手握住沈顾容的手腕,轻声问:“师尊的家在哪里,我可以去寻您。”
沈顾容道:“我也不知,但不在这里。”
牧谪愕然:“不在这里?”
“嗯,不在这个世界。”
沈顾容将自己费尽心机隐藏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牧谪,他微微挣脱牧谪的手,感觉自己像是被强行剖开的河蚌,将所有不能见人的一切都掀开了给牧谪看。
“我有我自己的家。”沈顾容盯着自己胡乱缠在一起的纤细五指,闷声说,“我太久未归家,兄长肯定会到处寻我。”
牧谪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他想问:“那我呢?”
但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问出这句话,从头到尾,他对沈顾容的深情全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没有资格要求沈顾容回之相同的情感给他。
他更不能自私残忍地剥夺沈顾容想回家的自由。
牧谪的眸瞳缓缓染上一抹绝望,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喃道:“那师尊现在要离开吗?”
沈顾容一愣,愕然看他。
牧谪和他对视。
既然决定了舍弃我,那为什么还不回家?
沈奉雪不是给了你钥匙吗?
沈顾容犹豫半天,才轻轻抚着心口,低声道:“还不是时候。”
他的本能告诉他,那钥匙不到逼不得已时,不能乱用。
牧谪问:“那什么时候能用?”
沈顾容蹙眉:“我不知道。”
牧谪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再次上前抓住沈顾容的双肩,几乎是乞求地看着他:“那师尊……能在离开之前,同我在一起吗?”
沈顾容脸一白。
牧谪几乎开始口不择言了:“哪怕……只是骗我也行。”
这句话说出,牧谪猛地觉得自己太过卑微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自欺欺人。
沈顾容却像是头一次认识牧谪似的,用陌生的视线看了他半晌,直看得牧谪浑身发寒,他才冷声开口。
“牧谪,你将我当成是什么人?玩弄人感情的混账吗?”
牧谪的手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