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沈顾容穿好了衣裳,素洗砚也恰好来到。
牧谪朝他行礼:“师伯。”
素洗砚看了他一眼,道:“去将雪满妆寻来,送去白商山。”
牧谪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称是。
素洗砚敲了敲门:“十一?”
门被打开,沈十一仰着头看他:“师姐。”
素洗砚见他终于愿意戴冰绡了,笑了笑。
“我们去白商山。”素洗砚看了看他的小短腿,道,“我抱着你?”
沈顾容忙道:“不必麻烦师姐。”
素洗砚并不像奚孤行或温流冰那种糙剑修一样独断专行,见他拒绝也不勉强。
两人一起走去白商山,只是现在刚下早课,九春山和长赢山全是下课归来的弟子,走几步就能遇着成群的人,且全都好奇地看向沈顾容。
有的人认出来了此人正是沈圣君“私生子”,和同伴窃窃私语,眸中全是兴奋的光芒。
沈顾容:“……”
沈顾容被看得如坐针毡,最后实在没忍住,扯了扯素洗砚的手,小声说:“师姐,你还是……”
素洗砚没听清,弯下腰来:“嗯?”
沈顾容一咬牙一狠心:“师姐还是抱我吧。”
素洗砚闻言笑了笑,弯腰将他抱在怀里,还将宽大的衣袍遮挡住他的身体,隔绝住周围好奇的目光。
沈顾容觉得他师姐真是人美心善,比奚孤行那厮要好太多了。
很快,两人到了白商山。
楼不归看到他们过来,疑惑了一会,才问:“雪满妆呢?”
素洗砚将沈顾容放下,道:“等会牧谪会送来。”
楼不归不理解为什么一个雪满妆还要牧谪特意送来,不过这世间他不理解的事实在太多,楼不归早已学会了不问不听不关心,随口应了一下,便蹲下来朝着沈顾容张开手要抱抱。
沈顾容满脸写着“此人已瞎”,装作看不见楼不归的动作。
楼不归等了一会发现沈顾容不过来,茫然地歪了歪头,以为是十一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便动作幅度大地上下晃了晃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十一,过来,师兄抱你。”
沈十一眼瞎耳也瞎,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表示你说什么我看不见。
素洗砚在一旁笑了起来。
楼不归人傻,以为他师弟傻,连话都听不懂,索性走过来要抱沈顾容。
沈顾容小声地“呜哇”一声,转身就要跑来表达自己的抗拒,但是他没跑几步,再次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奚孤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顾容:“……”
片刻后,奚孤行拎着沈顾容的后领把他扔到了楼不归怀里,楼不归开开心心地揉起小团子来。
沈顾容满脸呆滞,生无可恋。
离人峰,师门和睦。
沈顾容被摧残了片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躲开楼不归抚摸他小脑袋的手,道:“师兄……师兄有人来了。”
要是被座下弟子瞧见堂堂圣君被师兄抱在怀里揉,那他面子到底还要不要了?!
——虽然已经没剩多少了。
楼不归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来了自己就要停手,茫然地看他。
沈顾容使出吃奶的劲从楼不归的魔爪里蹦出来,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到地上。
素洗砚和奚孤行正在一旁的桌子上拿着朱砂画法阵,余光扫见,声音轻柔着道:“应当是你那徒弟来了。”
沈顾容理了理被揉得乱糟糟的白发,一抬头,果不其然,牧谪正捧着雪满妆快步而来。
雪满妆昏昏欲睡,大概是感知到了沈顾容的气息,他猛地张开圆溜溜的眼睛,扑着翅膀欢天喜地地飞了过来。
“啾啾!”
「美人!奉雪美人!」
沈美人面无表情一巴掌把要来啄他脸颊的雪满妆拍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雪满妆也不记仇,爬起来抖了抖翅膀,再次飞了过来,这次他学乖了,温顺地站在沈顾容肩上,不敢再同他亲密接触了。
牧谪将雪满妆送到后,躬身行礼正要离开,素洗砚却道:“先别走。”
牧谪停下了步子,疑惑看过去。
奚孤行应该还在记恨牧谪被鬼修俯身后伤到离索的事,越看他越不满,冷冷道:“让你留下就留下。”
牧谪脸色一白,再次低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软糯嗓音凶巴巴地开口了:“你凶什么?!”
牧谪怔然抬头,就发现他小师尊正冷冷瞪着奚孤行,因为生气腮帮都鼓起一小块,奶凶奶凶地说:“他又没说不留下,你挑什么刺呢?”
奚孤行被他噎了一下。
沈顾容自以为威严十足,凶狠地护住小徒弟肯定极其有气势,但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圣君的气势来。
奚孤行回过神后,“啧”了一声,道:“我不说就是了,你别……”
沈顾容见状得意洋洋,心想:「肯定是让我别发火。」
谁知,奚孤行嫌弃地说完后面的话:“……你别撒娇。”
沈顾容:“……”
「你他娘的才撒娇啊啊!」
若不是不合时宜,牧谪险些笑出来,被奚孤行故意针对的难受瞬间烟消云散。
沈顾容气得要死,打定主意要立刻恢复真身——再这样下去,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威严都要碎成渣渣随风飘散了。
牧谪心想,早就没有了。
一旁素洗砚已经将阵法画好,他朝着沈顾容和牧谪道:“过来,试试看这个。”
沈顾容唯恐奚孤行再针对牧谪,走上前牵着牧谪的手警惕地走了过去。
奚孤行懒得理他,他坐在一旁边烧茶边等着看好戏。
朱砂画成的法阵瞧着有些诡异,一笔一划像是血似的,灼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