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有着一道声音跨越了多年的时光,再度在耳边回响。
声音柔而不娇,坚定有力,自带一股王者之气,其气魄之强大,摄人至极。
“我把你带出来了,那么从今天起,你就陪在小浅的身边。”
“你因她而生,也要因她而死。”
“吾今为你,赐名执欢。”记忆深处的女人抬手,轻声说道,“执手相伴,一生清欢。”
“愿你……一生不被苦难所困,不为悲伤而扰,我的孩子。”
人影渐远,声音却长久不散。
执欢蓦然惊醒,眸中掠过了一抹哀伤。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夫人为我取名为欢,我倒是觉得她取错了。”
在最初的三年,她守护在大小姐身边,无悲无喜。
后来的十三年,大小姐灵根被挖,被迫流放到华胥,她随之而去,加入天音门,依旧守护,心冷如冰。
而如今,大小姐再次归来,她能携手一战,但欢乐却是从未感受到。
容轻神色依旧淡淡:“同我说这些,不怕我会告诉慕慕?”
“您不会的。”执欢抿了抿唇,认真道,“您若是真心爱她护她宠她,您不仅不会告诉大小姐,还会尽力隐瞒。”
“不,你错了。”容轻这时终于偏过了头,双眸中的金光浓烈得耀眼,嗓音寒若冬雪,冷意翩飞,“她想,我给,她要,我取,谁阻,谁……”
语气微顿,枝头的一片树叶忽然粉碎,最后一个字缓缓落下:“死。”
执欢的身子蓦地一震,她微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静静伫立在树下的绯衣男子。
见其绯衣无风自动,墨发微扬,静谧之中,自成一副画卷。
其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时间,竟是失语了。
执欢沉默了一下,半晌,才释然地笑了起来:“少君大人,我现在相信,您是真心对大小姐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哪怕她以后有什么事,还有别人护着大小姐。
那么对于夫人,她也是无愧的。
“嗯。”容轻淡淡颔首,“离开吧,否则我不会确定,一会儿会不会逼问你。”
执欢叹气,拱手再拜,默然离去。
容轻仍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而令人惊奇的是,先前碎掉的那片叶子,竟然在这一刻又恢复了原状。
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下来的绿叶,眸光温和下来,柔柔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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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慕浅自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容轻和执欢还有这么一番交谈。
她前脚刚利用地遁术进到房间之中,后脚就有人来敲门了。
“浅妹妹?浅妹妹你还在修炼么?如果有空闲时间的话,我想和浅妹妹说一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君慕浅挑了挑眉。
风惜微这个时候来找她,是觉得上次没被打够,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而且,门外明显不止一道气息。
君慕浅微微眯眸,她感受到了好几股灵王的气息,在蠢蠢欲动着。
没错,是杀意。
有意思。
君慕浅勾了勾唇,抬脚上前,将门打了开来。
她半边身子挡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栏,口吻轻慢:“三小姐,有事?”
见到里面的人果然出来了,风惜微眼光微闪,她微微一笑:“浅妹妹修炼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曾吃饭,我就害怕浅妹妹修炼过度,故此来看一看。”
说着,就要亲热地拉起紫衣女子的手:“虽然前些日子与浅妹妹有些小摩擦,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父亲也让我好好地照顾浅妹妹。”
“哦——”君慕浅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瞟着她,说了三个字,“我手痒。”
风惜微的表情瞬间一僵,连优雅的笑都差点都维持不下去了。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三个字的言下之意——又要找抽了是不是?
真是个没有礼数的贱丫头,比起苏倾璃来,还要让人厌恶。
风惜微眸光冷了冷,唇却勾了起来,笑容绽放:“浅妹妹还在为当初的事情计较?你要原谅姐姐,我也是不知情,不知道扶三公子其实是浅妹妹的师傅。”
顿了顿,叹了一口气:“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没说错的,我真的是佩服浅妹妹,浅妹妹不如教教我,怎么让一个男人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
闻言,君慕浅勾了勾唇,抬起手扬了扬。
还没有什么动作,就看见风惜微的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向后退去,脸上明显有着十分深的忌惮之色。
“退什么?”君慕浅轻笑了一下,笑意冷冷,“我又没说要打你,你就这么怕?”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她打出阴影来了。
风惜微勉强笑了一下:“浅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怕呢。”
水眸赫然浮起了沉色,手指也掐了起来。
风惜微心中冷笑,得意吧,就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弃女就是弃女,莫非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一飞冲天?
还想在慕家的宴会上大放光彩,做梦!
“不怕,你躲什么?”君慕浅奇怪地看着她,唇边含笑,招了招手,声音温柔,“来,过来点,让我好好地看看你。”
“浅妹妹,这……”风惜微总觉得心里瘆得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
但是,就在她刚凑过来的时候,忽然——
“啪!”
一声脆响,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直接把她给打蒙了。
而且,巴掌的力度也被控制地很好,能让她疼,但不会让她摔在地上。
“你……!”风惜微差点就被气晕了,她咬牙切齿,低声怒道,“慕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二连三打她巴掌,真的当她好欺负?
而且,说好的不打她呢?
“开始不是都说了?”君慕浅气定神闲,瞥着雪衣女子,“手痒啊。”
风惜微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咯响。
什么手痒,明明就是故意打她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