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巫国人纵然天不怕地不怕,唯有两个人,他们怕。
一个,是千年前以杀戮闻名的战神沉夜,一个,就是避世不出但又十分长寿的偃师。
这两个人,永远都是他们的阴影。
“徒弟,我发现了,你们楼氏皇族中的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蠢。”公仪墨叹了一口气,很是忧伤,“你瞧瞧,人家巫国人本来都十分聪慧,结果融合了你们皇族的血脉,也变蠢了。”
楼星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准备再计较了,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召唤傀儡。
这一次他准备了数百个傀儡,再多的话,精神力也无法支撑的住。
“咔哒,咔哒——”
随着声音的响起,皇宫周围,有着数道身影逐渐浮现。
楼彩织却犹然不觉,因为她此刻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你不是退出江湖了吗?”她惊骇交加,“你怎么还没有死?”
这个公仪墨,可是和那位战神沉夜是一个时代的人。
战神已死,偃师居然活到了现在?
“我命长行不行?”公仪墨哼了一声,“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你管得着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的目光闪了闪。
他是不可能让他们这些蠢家伙们知道,他的长寿的原因和他的斗灵有关。
如果被他那个蠢徒弟知道了他的斗灵是什么,一定会笑话死他的。
嗯,不能说。
逃!
几乎是瞬间,楼彩织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她连那些散落在外面的食梦幻都来不及收回,转身就跑。
这速度太快,根本不是楼星寻那些傀儡所能追上的。
“嗯——?”公仪墨伸手抬了抬斗笠,唇边勾起一抹笑来,“想跑?”
下一秒,正在狂奔的楼彩织忽然停住了,脸上有着惊惧浮现而出。
不,当然不是她主动停住的,而是有一股大力,迫使她停了下来。
但是明明,她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的波动。
“在我公仪墨面前也想跑?嗯?”少年的一只手仍然拿着那个酒葫芦,另外一只手却是张开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那修长的手指只是在空中浅浅地拨动了一下,百里长笙就看到,楼彩织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从空中落下。
“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还跑不跑了?”公仪墨终于起身,缓步走上前去,“真以为你们巫国人死不了?”
楼彩织只觉得自己的四肢以及咽喉都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但仔细一看,又什么都看不到。
嘴唇动了动,一开口,嗓子是哑的,带着惧意:“偃师……”
偃师能控物,也能控人。
“是我是我,都说了是我。”公仪墨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觉得没必要,因为你们委实只是几只小蚂蚁,但是——”
他斜眸一笑:“你们欺负到了我徒弟身上,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正在操控傀儡的楼星寻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怔。
“虽然我徒弟挺蠢,我也经常打骂他,但你们……”公仪墨蹲下身子来,看着楼彩织,笑容倏尔敛去,再看时已是一片冰寒,“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我徒弟?”
楼彩织这个时候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可供她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少,脸都青了起来。
“所以……”公仪墨声音淡淡,是少年特有的清澈,“到此为止吧。”
下一秒,他张开的手指猛地合拢了。
楼彩织的双眼瞬间瞪大,喉咙里嗬嗬有声,但很快,气息就颓了下去。
头一歪,倒在了一边。
有着淡淡的光芒从冰冷的身躯上浮了出来,缓缓汇聚成一团。
“这意识我确实没办法根除,不过困住还是可以的。”公仪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罐子来,一把就将那光团装了进去。
百里长笙在一旁看着,神经都受到了冲击。
就这么……这么完了?
“啊——”公仪墨将罐子装好,伸了个懒腰,舒适惬意,“剩下的你可以搞定了吧?星星?”
方才还淡定的楼星寻此刻神色一沉,咬牙切齿:“公仪墨!不许那样叫我!”
“星星,星星,就叫怎么了?”公仪墨走过去,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还敢直呼师傅的名字,大逆不道。”
“你赶紧走吧。”楼星寻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你说的没错,我是不会欢迎你。”
“这就走了。”公仪墨并不在意,他摸着下巴笑了笑,“不过,我得带一个人。”
顿了顿,他指着百里长笙道:“这个小子我带走了。”
说完,根本不待两人反应,直接把百里长笙扛了起来,就飞到了空中。
“走了啊星星,不要想为师,因为为师是不会想你的。”
公仪墨吹了一声口哨,笑了几声,便绝尘而去。
而他的背后,还有数只木鸢紧紧跟随着,飞往更高的地方。
看着天空中那长长的痕迹,楼星寻冷哼一声:“放心,我也不会想你。”
烂摊子又丢给他了,也不知道他皇姐什么时候能从不落城回来。
楼星寻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开始命令傀儡将那些昏迷过去的官员们都搬了起来。
而不曾发现的是,角落里有东西微微地闪了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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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森林静谧无比,能听见细微的流水声。
君慕浅坐在一块石头上,指尖一抬。
一簇火焰流转而出,将下面的树枝点燃。
“慕姑娘,最多再有两天路,我们就可以进入圣元的边界了。”暮霖也坐在一块石头上,不过离得很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绯衣男子,思忖着应该不会出现生命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个人了,每次主子那样看他,他都觉得十分可怕,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太冤枉了。
“嗯。”君慕浅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抬眸,“你说的那盏灯是圣元女王的宝贝,可有想过怎么要回来?”
“呃……”暮霖傻眼了,他老实地摇头,“不知道。”
“罢了。”君慕浅叹了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那盏灯是容轻留下的,可是眼见着千年过去,谁还会记得?
圣元女王……君慕浅微微眯眸,希望那盏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了。
大不了,她用阴阳石乳换。
先天灵源,应该没有人会拒绝。
火星在夜风中迸溅开来,一切沉寂如初。
而容轻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了头,望着一个方向。
那双红色原本已经淡下去的魅惑眸子,此刻又浮现出了丝丝嗜血之意。
“轻美人?”君慕浅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也看了过去,眼神警惕了起来。
容轻却是站了起来,勾唇魅惑一笑:“嘘,慕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