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他星系来地球的宇宙偷渡客有上千万人,保守估计,里面3-5的人来路不单纯,更不用说混在正当渠道里的间谍。”杨宁收敛了笑容,这使得他的话听起来都有点沉重,“十分钟之内,我们们必须控制二十三号信号站,不能再出现任何变故。”
他说完,回手合上了车门,近地机甲就好像最后一个零件组装完毕,迅速缩小变形,堪堪悬浮在半空中,就外型上来看,和天空中的战斗舰竟然异曲同工!
十辆军车转眼变成了十架近地机甲。
傅落手心布满了冷汗,透过防弹玻璃,她看见前方不远处交锋的同僚,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剧liè跳动的声音。
杨大校的声音替代了机械女声,在狭小的驾驶舱响了起来:“编纵队,我们们人手不足,不可能全面进攻。我会驾驶一号机开路,在前方交火处撕开一条通道,二号机三号机后侧两翼火力掩护,注意和我保持不超过十米的距离,七号八号九号十号大火力输出,五号六号准备,一旦我们们进入二十三号信号站,立刻撑开电磁网,四号断后,在电磁网打开之前拖住对方。”
停顿了一秒钟,杨宁低声说:“走吧。”
话音落下,一号机就以全速冲了出去,搅动起的空气带起凌厉的飓风,发出空气炮一样的闷响。
他们就像一群潜伏在深夜中的刺客。
近地机甲的全速下,方才还要用望远镜才能看见的战局转眼就近在了眼前。
这注定是一场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的战斗。
陆军数字坦克的炮口还没来得及调转过来,属于近地机甲高能爆破系统的白光已经亮起来了。
“轰隆”一声。
三两坦克横飞了出去,密集的炮火网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这一次晃花得不仅仅是敌人的眼。
傅落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心脏剧liè的鼓动让她几乎握不稳近地机甲的电磁弧。
如果我是对方的指挥,面对突然冲出来的cx105,我该怎么办?
直到这时,傅落终于发现了新兵和精锐之间的差距。
然而对方的指挥人员显然比傅落这个蹩脚的毕业生强了不知多少倍,看不清属于哪一方势力的指挥官,在这样来势汹汹、几乎从天而降的敌人面前,表现出了惊人的临场反应速度和战场掌控能力。
一号机的爆炸声的余韵尚未消除,对方四架战斗直升机立刻就瞄准了近地机甲制空权缺失的弱点,以最快的速度拔地而起。
企图用空中火力压制住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机甲。
就在这时,杨宁的一号机突然在高速移动中变形,瞬间直立起来。
拜傅落不管什么课都会认真做笔记的学霸风格,她还记得,机甲实践课的老师讲解过——人类对机甲最早的幻想就是类人型的变形金刚型,然而很快就发现,这种模型在战争中的不实用,它会扩大敌人的打击目标高达三倍以上,为了客服重力和阻力,同一时间的耗能量是其他形态的四倍多,保持平衡也会更加困难。
最重要的是,拟人型的机甲为了不笨重,系统线路会采用模拟人类神经元的方式,这让机甲的操作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对驾驶员的个人素质要求极高。
然而拟人型机甲之所以最终被保留在近地机甲常备可变形态之一,除了纪念人类早期的浪漫幻想之外,还有一个理由——
杨宁已经举起了四十五米长的大激光刀,被高能激发的电子在空气中划过细密的电弧,纵然是战斗直升机的内置设备也无可避免地被激光刀带来的紊乱磁场影响。
傅落听见了空气被撕开的尖啸声,四架已经飞不稳当的战斗机被一刀斩落,地面上的焦糊痕迹延伸出至少数百米。
在贴身近战中,高能激光刀无敌!
是的,这就是拟人型被保存下来的缘由,因为只有近地机甲在拟人型态,才能装配出这种弄不好就会自杀的高精度、高风险武器。
这样的技术,这样的操作……
傅落觉得嘴唇发干,杨宁这已经不单是造反了,他还做好了大屠杀的准备吧?
这他妈反社会妥妥的啊!
密集的枪声响起来,杨宁的一号机往前一扑,巨大的机甲比小猴子还要灵活地缩成一团,转眼收起激光刀,又回到了常态形状,旁若无人般地在身后两侧的火力掩护下往前冲去。
紧随其后的四架机甲以暴力的重型火力顶住了前后左右所有的压力。
杨宁绝对不像传说中那样,是在二部坐办公室的,他对敌方火力强度的判断精确到了几乎分毫不差的地步。
驾驶舱内的仪器盘上忽然闪起目标提示,他们此时距离二十三号信号站只剩下不到两公里,而碾压式地穿越火力线竟然只用了四分五十秒!
“二号三号九号十号分开警戒,七号八号机向后火力输出支援,五号使用地球防护网北京站最高权限,拦截一切进入二十三号信号站的频率,六号破开信号站大门!预计整个过程需要五分钟左右,四号——从现在开始听我指令,拖住他们。”杨宁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气喘。
身后的追兵机动能力极强,对方指挥官再一次表现出他卓绝的军事才能,原本战成一团的几方人马在杨宁破坏力极大的搅局下,迅速合成了一股力量,利用人多的压倒性优势,包围了过来。
机甲数量毕竟有限,散开后很快就失去了纵队的优势。
“权限已通过,倒数即使开始,预计五分钟之内完成拦截。”
“屏蔽指令正在验证。”
满眼的炮火,负责断后的傅落首当其冲,有那么几秒钟,她失去了冷静,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找不着北了……直到杨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必须撑过五分钟。”
从决定前往京西二十三号站开始,杨宁就一直是“我们们要怎样”“必须怎样”,他似乎从不考虑失败会怎么样,眼里只有目标,带着某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
还没有疯的傅落陷在炮火中心地带,以半生不熟的蹩脚操作技术上蹿下跳地躲避着袭击,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我昨天还是个保家卫国的大好新兵,今天到底是怎么变成了一个恐怖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