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绍宗用过早饭,又在客厅里休息了片刻,这才回后院换上官服,命张成赶着马车直奔大理寺衙。
这一路无话,眼见离着大理寺没多远了,迎面却撞上个百十人的迎亲队伍。
这年头习惯傍晚拜堂,因而一般正经迎亲,都是要在中午以后,而这一大早就兴师动众的,也指定不会是纳妾。
看来应该是二婚——也就是续弦无疑。
而且看着排场,八成还是个官宦人家。
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是美德,但这年头‘升官发财死老婆’的,也着实不在少数啊。
倒不是嫌弃原配老迈貌丑。
反正有权有势,多纳几房美妾也没人说什么。
主要考量的是人脉、臂助之类。
娶个大户人家的庶女做老婆,好歹也能借岳家些东风,因而一些急于上进的,便总忍不住把这三部曲倒过来演。
闲话少提。
却说眼见那迎亲队伍甚是臃肿庞大,张成便收住了缰绳,把马车牵引到路边儿,打算等迎亲队伍过去之后,再继续赶路。
谁知那迎亲的队伍到了近前,却忽然停了下来,连居中的花轿都落了地。
紧接着又有人打马上前,朗声招呼道:“车内可是二堂哥当面?”
二堂哥是什么鬼?
莫说南宗在京城,只有两个小辈在,就算真是来了同辈的,也该称呼一声十三哥才对。
可要说是认错了……
那人甩蹬下马,径自到了车前,却是一副笃定不疑的样子。
虽说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可人家既然已经到了近前,总还是要支应一下的——尤其看阵仗,就知道这家不是普通门户。
因而孙绍宗挑帘子下了马车,上下打量了那少年几眼,迟疑道:“恕我眼拙,却不知尊驾是……”
那人闻言略有些尴尬,不过马上又释然的笑道:“家父是国子监祭酒孙焘,去年秋天两家连宗时,二哥您不在京中,也难怪认不得我。”
原来是准国舅——太子妃的亲弟弟当面。
孙绍宗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般排场,感情是太子妃娘家有人出嫁。
不对!
两家既然已经连宗了,理论上就是亲戚,没道理他家嫁女儿,孙绍宗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原来是兆麟兄弟当面。”
孙绍宗一口道出了那年轻人的名字,随即狐疑的望向不远处的花轿,奇道:“这却是谁家姑娘出嫁,怎得倒劳烦贤弟出面相送。”
孙兆麟见这声名远扬的孙二哥,也曾听说过自己的名姓,正喜不自禁之际,忽听他问起那轿中新娘的身份,不由又尴尬起来。
嗫嚅了半晌,方讪笑道:“里面实是我二叔家的妹妹。”
说着,又往前凑了凑,压着嗓子道:“因她嫁的信阳王,所以我爹便不肯声张。”
看来那信阳王终究还是弄死了牛家女儿!
不过……
因当初的事情,太子对信阳王应该是极为排斥的,又怎能允许太子妃的娘家,与信阳王联姻?
这孙兆麟和他姐姐一样,也是个眉眼通透的,只看孙绍宗的脸色,便又忙解释道:“家父也极力反对,可无奈二叔一门心思想要家里出个王妃,于是……”
啧
如果孙绍宗没记错的话,太子妃那位二叔,如今不过是太常司七品小吏,被信阳王妃的名头迷了心窍,也属寻常。
只是这样一来,太子妃的处境怕是更要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