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最秀的居然是老爹史彦超,他在书信中说,他令手下大将龙捷左厢都指挥使慕容延钊率千骑向西,做出夹击南唐军主力的样子,自己则亲率大军向东从西面攻打涂山水寨。
史从云看了这些战报,心里十分激动,如此涂山水寨算得上四面合围,三面受到攻击,他几乎把一半兵力都集中在小小的涂山,为的就是一举剿灭南唐水军。
在那里周军兵力优势巨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司超的水军,如果没水军兜底,南唐水军打不过就会从淮河逃跑。
下午,北面战报不断传回来。
先是早上南唐军主帅朱元再按捺不住性子与他们对峙,派出三千前锋人马,穿过树林试探性的对北面王审琦、高怀德部发起进攻。
不过他们还没到北面王审琦大营前,李重进在南面得知情况,立即派赵晁率骑兵一千余支援,从侧面包夹。
南唐军发现形势不对,怕两面受敌连忙往后撤退,赵晁率军追击,杀几十人,之后立即被李重进叫回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南唐军大营外的树林里陆陆续续撤出众多南唐士兵。
原来朱元不只是试探,还设好埋伏引诱他们。
好在李重进有史从云的交代,早明白这场仗的宗旨,是为了拖住南唐军,而不是与他们交战,所以南唐军一退,李重进也退。
下午,朱元计策不成,没了办法,不再试探,直接派出两支大军,穿过大营前的树林,分别往南北两个方向发起攻击,每边大约四千人。
今早上的试探给他教训,绝不能只打一边,另外一边的周军会支援夹击,所以只能两面一起打。
好在南唐军兵力多。
于是双方进入攻坚战,而这次几乎和之前所有的战斗都不同,自去年周军进入淮南之后,多数时候都是周军进攻,南唐军防守,正面野战南唐军几乎没有胜算。
如今却反过来,变成南唐军进攻,周军防守。
结果也在意料之中,野战尚不是对手的南唐军打早做好准备,原地防守以逸待劳的周军,自然更难打。
直到天色暗下来,大军收兵,两股南唐军继续退回到大营中休整时,南唐军已经损伤不少,不过只是扫平了周军营垒外围的鹿柴和部分拒马。
史从云时刻关注淝水以北的战事,听了传令兵的汇报之后,对李重进的表现很满意,心里也觉得他换人算是换对了,如果是张永德,说不定就上了朱元的当。
既然这边已经开打,那全局的大事也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寿州城头清月,史从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他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接下里的一两天了,成与不成,将决定整个淮南的局势。
.......
南唐军大营位于紫金山东麓山脚往东五六里的河边。
淮河在上游开始分流,分成南北两条,又在下游汇流,中间形成巨大的河中岛,足有一二十里长,四五里地宽。
所以他们背靠的淮河准确的说是淮河的一半,另一半在岛的那边,从南面河边看不见。
朱元有些烦躁的在河边踱步,今天的战事不顺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早失去期初的自信,越来越不明白周军意图到底是什么?
几天前他原本以为周军就是要三面夹击他们,战事会进入他们防守,周军进攻的情况。
可接下来两天,他们积极准备防御,可对面的周军居然也积极准备防守,就这么和他们对着修起营垒堑壕起来,似乎也准备坚守!
这算什么?
朱元有些坐不住,周军打算和他们耗下去?还是另有图谋?亦或是单纯不想打,就等着刘仁赡投降?
他越发不解,也越来越烦躁,最后按捺不住焦躁,于今早发起主动进攻。
他没有着急,而是先试探然后设伏,都被对方将领一一化解,那就没办法,只能强打!
他左思右想,也没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只是总感觉周军的动作不对劲。
好在下午斥候探查到从扬州北上的史彦超部骑兵果然已经出现在西濠河西面,向着他们这边靠近。
难道是在等史彦超的骑兵部队?朱元想,史彦超的动向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这给他不少安慰。
......
第二天,朱元继续派出士兵往南往北攻击周军营垒,到下午,大军退回,战事没有太多进展,他们战死三百二十多人,没有攻入周军营寨。
而东面,斥候回报他们和史彦超骑兵部队的前锋在淮河大转弯的地方碰上,有三名斥候被史彦超的骑兵杀死,史彦超部果然已经到了他们的东面。
形势似乎在按照其预想而走,又似乎不是。
到底哪里不对,朱元说不上来,只觉得这场仗打得有些诡异,居然变成他们攻坚,周军驻守。
可面对当下这种情况,无论是他还是诸军将领士兵都有些焦躁,急于找点事情做,而如今他们唯一能想到能做的,就是把西面两个周军大营打下来!
双方如此大规模的部队不断调动,集结在附近,知道稍有经验的将领和士兵都知道,两国之间有一场大战要打。
这场打仗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打起来就会血流成河,不知多少人要死,也会影响全局,这是人们不安的重要原因。
对于高层将领来说,更多的不安来自周军主帅的调度,要是周军像以前一样一股脑杀过来,哪怕败一阵他们心里都没那么焦躁。
又一天苦攻无果后,朱元站在淮河边吹着风想事,几个监军和将领都跟在身后。
“老夫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想漏了.......”朱元回头问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纷纷摇头。
“周军的举动很奇怪.......”见没人回答,朱元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道:“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听说大周的带来了一支水军,到现在还没见到过,”
“大致在正阳或者下蔡吧,我们一直在淮河边上,若有大批船队通过,还能看漏了不成。”监军使边镐不在意的说。
众人点头,不再纠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吧。
朱元抬头遥望北面,整个人突然愣住了,面色越来越白,“二三十里地......淮河有南北两处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