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喃接过,将卷起的页角小心翼翼折好:“要的,佛经不能乱丢的。”她答得虔诚。
将佛经重新放回包里,她提步往门口走,刷卡开门,刚要走进去,身后忽然响起关车门的“砰”一声。
许知喃回头看,林清野从车里出来了,站在那一盏早就坏了一学期的路灯下,手压在头顶戴上鸭舌帽。
她脚步一滞,杵在那儿。
园区的自动门感应到人在附近,开开合合几个来回。
宿管阿姨忍不住了,从窗户里伸出脑袋:“诶,同学,走不走啊,这么晚了,快回去睡觉了。”
“对不起啊阿姨,稍等我一下。”
许知喃道完歉,重新朝林清野走去。
他看着她慢慢朝自己走来,漾开点笑意,眼尾耷拉着,看上去有些轻慢的慵懒,而后他弯下腰,将她揽进怀里。
许知喃下意识想推开他。
“给我抱会儿,阿喃。”他说,“就一会儿。”
林清野声线偏哑,像是恳求,就连双臂也不自禁收紧,怕她离开。
她推他的手渐渐垂下去了,也没回抱住他,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姿态。
好一会儿过去,林清野也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虽然暑假学校这个点外面已经没有人,可她还是担心会被突然从宿舍出来的人看到,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出声:“……林清野,我要回去了。”
他又在她颈间埋了下,手臂用力搂了把她腰,直起身。
“回去吧。”他说。
到宿舍时姜月正准备睡觉,刚关掉台灯许知喃正好推门进来。
“阿喃?我还以为你今天回家呢。”姜月说。
“本来是要回家的,临时有事就想干脆回寝室睡了。”
她很快注意到她破掉的牛仔裤,以及衣服上几点污迹,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摔了一跤,没什么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要不要去趟医院?”
“没事的,已经不怎么痛了。”她说着,为了证明真实性还伸着腿抖了抖,“你看。”
“好了好了。”姜月笑道,“你快洗漱吧,伤口别碰水啊。”
“嗯,我简单洗漱一下就好了,你快睡觉吧。”
姜月:“没事,你慢慢来,我床上还要再听个政治课呢,没这么早睡。”
“你天天这么晚睡吗,还每天早起去图书馆,身体吃的消吗,上次不还发烧了。”
姜月爬上床,叹口气:“等我考研上岸我必须得睡个十天十夜的。”
“你这么努力考研肯定能上岸的。”
“美院的研究生难考呀,可愁死我了。”
许知喃拿上换洗衣物进了浴室,姜月就在床上听政治考研课,从浴室就能听到声音,看她还没睡觉,许知喃便又洗了个头发,吹干后还把弄脏的衣服也都洗好。
拿着塑料盆出去,姜月从床上探出脑袋:“阿喃,我们几号开学来着?”
“9月3号吧,还有半个月。”
“啊,好快啊。”
“早点考完研你就能早点解放了。”
姜月脑袋缩回去,声音有些闷:“万一是早点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呢。”
“你得自信点儿啊,你可是准备了这么久呢,为什么考上的不能是你呢。”
“我有时候还真是挺羡慕你的。”
许知喃不明白:“羡慕我什么?”
“就感觉你好像一直都挺自信的,也不只是那种一般的自信。”
姜月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许知喃跟很多女生都不一样,坚定有韧性,她的自信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适感,更多的是一种沉浸在内里的气质。
因为自己有一套行为处事的准则,所以不会随便被他人左右,也不会轻易怀疑自我。
放最简单的来说,明明许知喃专业成绩很好,说不定能直接保研,但她也已经决定了未来的道路,继续做她的刺青师。
可即便是做刺青师,她也照样能参加比赛去努力挣得一个好名次。
“对了。”姜月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复赛吧?”
“嗯。”
“怎么样啊?”
她笑弯眼:“小组第一。”
“可以啊阿喃!”姜月也同样很激动,在床上伸长了手臂,“来给我点儿锦鲤仙气,保佑我考研顺利!”
许知喃和她握了下手,这才抱着盆去到阳台晾衣服。
重新挤了遍水,她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
忽然余光瞥到宿舍楼外,林清野那辆车还在,许知喃指尖一顿,留心看过去,在那盏破了的路灯下看到了林清野。
他懒洋洋靠在灯柱上,帽檐挡着脸,看不清表情。
过了会儿,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数字,而后放到耳边。
许知喃静静看着,忽然刚才她放在旁边小凳子上的手机响了。
上面备注:林清野。
她停顿一秒,接起来:“喂?”
他声音带着点笑意,但很淡,像是被风吹散过:“还没睡啊。”
“嗯。”许知喃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路灯下的林清野,“快睡了。”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偶尔林清野晚上送她回寝室,她总忍不住恋恋不舍地回头去看他,可总是只看到林清野的背影。
如今这样,似乎是第一次。
“别去想今天发生的事了,剩下的我来解决。”
“嗯,今天谢谢你。”
他轻笑:“你怎么总跟我这么客气。”
“真的,今天要是你没有过来的话,还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呢。”
“放心,以后不会再让你遇到这种情况了。”
许知喃指尖勾着刚洗完的衣服,手指很冰,忍不住劝道:“但是你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还好今天没出什么事,不然就会害了你了。”
“那你以后管着我呗。”他说的轻松。
许知喃指尖蜷缩了下,从湿透冰凉的衣服里拿出来了,没应声。
林清野不知道她宿舍的具体位置,散漫倚在灯柱上,微微抬起下颌,他没看到许知喃,只是抬头看向一幢幢宿舍楼的方向。
孤零零的,样子有些落寞。
“刚才忘记跟你说了。”
许知喃:“什么?”
“晚安。”他说,“阿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