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什么,他就是目无规矩惯了,从小就如此!”皇上不满挥袖。
福安笑呵呵的道:“陛下,孩子嘛,世事难两全,听话的固然是好,可也少主见,难主事。那调皮捣蛋的孩子,虽然不守规矩,难管教,可大多都是能办事的,有主见的。宫里的孩子们都这样。”
皇上听完点点头,“你说得也没错,大抵如此朝中大臣才会举荐他,在朕看来也是这道理,所以才没跟他生气。
这点星洲比太子好,太子虽恭谨,可却少有主见,遇事没主张,所以才出大祸,他要是心里有数,不听那副将撺掇,会有如今乱局?”
福安点点头:“陛下言之有理。”
“此次星洲到南方去朕也别无所求,但愿他能安稳处世,少增祸乱,稳定人心就行。”皇上说着缓缓抬头看向南方
李星洲有些烦躁,出了内城就遇季春生迎上来,随便说了两句,他牵过马,开始向午门去。
午门之内是少有人能骑马的,这大概就是以权谋私吧,毕竟季春生在这,又是巡城的武德使。
从午门到内城还是有很长一段路的,不骑马要走很久。
他现在陷入两难之中,要么军权,要么去南方。
若是王府有船,他一点不在意,去瓜州就去吧,皇帝的意思他明白,不是让他去打仗,无非代表皇家去做样子。
问题在于现在水路一断,从陆路去瓜州要十几天,王府无船,十分不方便,如果王府有船了,走水路只要两天左右,如果是秋儿的踏动轮船,可能会更快,顺流而下一天多就能到瓜州。
为保存军权,看来他这次不得不南下。
“站住!”
身后隐约有声音。
“前面小子,给老夫站住”
这次李星洲听得清楚了,从思绪中回神,一回头,居然见到一老头提着裤裙追着马,气喘吁吁,披头散发,十分狼狈,显然是追了许久。
李星洲和季春生纳闷的停马,这人为什么追着马?
那老头这才追上,拄着膝盖气喘吁吁半天,然后抬头厉声道:“好个竖子,竟敢在宫中纵马,报上名号,给老夫下马认罪!”
“礼部判部事孟知叶。”季春生小声提醒他,李星洲也隐约记起,他曾经见过这老头。
“你们到底是谁!”老头瞪眼怒气冲冲道。
季春生拱拱手,“孟大人,本宫武德司武德使季春生。”武德使从二品,比正三品的孟知叶高级,可景朝重文轻武,武官地位会稍微低上一些。
“老夫没问你,是问你身边的小子!”孟知叶声色俱厉,咄咄逼人:“不知皇城之内不能纵马吗,快快给老夫下来,磕头认罪!”
季春生本来客气,听他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好起来:“孟大人,本宫身为武德使,巡防皇城,骑马又如何!”
“我不说你,我说你身边的小子!”孟知叶指着李星洲鼻子道。
“大胆!”季春生更怒了:“我身边的是天子皇孙,潇王世子,当朝游骑将军,新军军指挥使,军器监少监,岂容你撒野。”
“呵!”孟知叶一脸不在乎,大声道:“世子又如何,按礼,郡王及其上,皇城二司长官、马军才能在皇城中骑马,否则就是大不敬之罪!还不快下马,给老夫磕头认罪!”
“你!好你个老头”季春生大怒。
李星洲心里正烦闷,偏偏遇上这气人的事情,干脆打马上前,果然,老头虽然一副义愤填膺的样,但见马上前,吓得一下子狼狈躲开了,他也不回头,加快马速,纵马出了午门。
庐州府最近越发不太平,城外到处传言有人闹事,两天前有人急匆匆来报,说城外一个村揭竿而起,正向城门杀来,当场吓得起芳带着厢军人马出城救急,结果到了地方根本没人。
抓人来问也问不出什么,城中也常有打架斗殴之事,黑帮滋生,匪徒横行,巡城衙役加了又加,收效甚微,甚至有衙役还被报复打伤。
另一边,去与苏半安谈事的两个兄弟已经两天都没回来报事,同去的十几号人没了音讯,起芳和父亲都心中焦急。
第五天,他们终于忍不下去,亲自率领一千厢军出城,去往边境苏半安所在营地。
可他们见到的不只是苏半安,在营寨门口接见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至于苏半安,被两个军士押着,脸色发白,安静站在这年轻人身边,不敢说话。
起芳一下子认出他,他毕竟是苏半川弟弟,曾经见过,她已经隐约察觉事情不对了,“你是谁?”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豪杰,在下丁毅。”他说着打开扇子,风度翩翩,慢悠悠扇起来:“你说我是谁,在下苏州丁家家主,现在的苏州知府,如今的苏州我说了算。”
“你”起芳看了一旁面色发白,神色不好,太阳当头却裹着大裘衣御寒的父亲,两人眼中都是惊色,这年轻人居然当着苏半安的面说苏州他说了算。
再看他年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跟自己差不多年岁
“你心中惊讶不解,不信此事。”丁毅一笑,随即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这人不喜欢夸耀自己本事,但苏半川是我杀的,苏半安以为离了苏州就能安生,可他忘了,离了苏州没百姓拥护,他便什么都不是,带的还是我丁家养了多年的厢军,又有什么理由活命呢,是不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苏半安的方向,此时四十多的苏半安已经吓得脸色雪白,摊倒在地,跪坐在年轻人面前,一个劲求饶。
可年轻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苏半安被两个军士拖到后面,不一会儿传来一声惨叫便再也没声,红衣刽子手提着血淋淋的脑袋出来,挂在远处高台军旗上。
起芳心底发凉,用披风掩饰,手已经悄悄摸上剑柄。
丁毅毫不在乎,摇摇扇子道:“起大人、起小姐不必紧张,府中两位兄弟也安好,只不过在我军中做客。苏家自以为在安苏府得人心,他们却不知道是谁帮他们养着厢军,聚义之后又是谁帮他们养着数万大军。百姓会一时冲动,但到最终,谁有钱粮,他们就跟谁。”
他说着突然上前一步,起芳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手中的剑几乎出鞘,“丁毅公子怎能如此卑鄙无耻,我两位亲兄弟都是泸州使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们并未交战,家兄不过代为问候!何故拘禁他们。”
“哈哈哈,起小姐哪里话,在下最讲信誉,也没杀两位家兄啊,说了不过请他们在军中做客。”丁毅淡然笑道。
“你!”起芳气得牙齿发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之前还奇怪堂堂苏州知府怎么会被不知名的土匪杀了,现在她明白了,这姓丁的当着他们的面杀了苏半安,一是威吓,二是证明安苏府确实已经落入他丁家之手。
“忘了告诉小姐,丁某不是迟疑不决的草包,你们也看见,我说杀苏家人就杀苏家人,所以,我给两位一个月时间,到时用泸州驸马府的驸马爷还有庆安公主人头来换你两位兄长,否则不要怪我招待不周。”丁毅满面笑容道。
随后他又拍拍手,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上前,“我知道驸马府定有精兵护院,以泸州厢军想破驸马府必然不易,他是我得力手下,名叫丁锋,有以一当百之勇,就暂时借给小姐。”
起芳心里气急,这明显是要监视她!可两个兄弟在他手中,加之安苏府人多势众,她只得咬牙道:“那我多谢丁公子了!”
“哈哈哈,起姑娘何必如此客气,快看看令尊大人吧,我看他气色不好。”丁毅依旧风度翩翩
“你就不怕朝廷报复么。”起芳问。
一听这话,丁毅收起扇子,嚣张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皇帝?朝廷?那是什么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