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让大家分一分,兵器用来防身,快点跑吧,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不要留在苏州。”村长摇摇头,一脸悲怆:“这就是知府大人的原话。”
在场的汉子听完都低下头,有人喃喃自语道:“又要跑,这都跑多少回了”
“每跑一回就要死人。”
“可出苏州,我们能跑哪里去”
“狗皇帝欺人太甚!”
“”
压抑而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刘季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道:“村长,枪头和粮食我都要,不跑咧。”
“不跑,不跑你能做什么?”
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他。
刘季这时候反而坦然了:“我婆娘死了,娃死了,这下想想,我算是明白咧,就因为那个狗日圣公来的时候我怂了,不敢跟他拼命,总会想都会好起来
反正跑十有八九也会死的,我打算去苏州城,跟那些狗日的拼了。”
说着他自顾自走过去,从箱子里挑了个好枪头:“我要杀人,我先挑好的。”
汉子们呆呆看着他,然后刘季表叔也走出人群,过去从箱子里挑了一个枪头:“我也杀人!”
陆续不断的人走出去挑枪头,然后站在刘季那边,村长看呆了
“你,你们这是要反皇帝!”
“去他狗日皇帝,老子自己打野味,自己种田地,个人养个人,哪有半分是他给的?那个狗日圣公来的时候皇帝在哪跌?他养的厢军,都他妈是一伙豺狼!”刘季表叔愤怒道。
众多汉子听了眼中都怒火升腾,也不再犹豫,全都上前选了枪头,站在刘季那边,村长看着情况,也不多说,只是走过来拍拍刘季肩膀。
村口夜风还在呼呼作响
丁毅站在苏州城头,看着一批又一批扛着刀枪的乡勇缓缓进入苏州城,苏州厢军统领姜鹏,还有朝廷钦使,中书舍人末敏云的脑袋挂在城门上方,每有人路过都会唾骂一顿。
苏州知府一纸文辞恳切,委屈满满的文书贴满安苏府全境,以退为进笼络人心,正如之前所预料的,一颗姜鹏的人头,一颗朝廷钦使的人头成了致胜关键。
可丁毅心中却明白,有些事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要想真改,除非他自己来做!
“丁贤者,这么做真有用吗?这每天花的可不再少数,而且我看这两天还有不断加多的趋势啊。”身后的汪家家主皱眉道。
“汪伯父若是舍不得,撤了你家粥棚就是。”丁毅不想跟这短视的老古董多费口舌。
“这这贤侄说笑了”老家伙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再多说。
这几天他联合几大商家四处开设粥棚,但凡有从各地赶来苏州的义勇,都免费提供食物。
让下人和家中人提供食物的时候只说:同为苏州人,略尽绵薄之力,不及各位舍生取义之豪情万一。
效果肯定会出乎意料的好,因为同仇敌忾之中,情绪和气氛是会累加的,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丁毅也知道他这么做肯定会引来苏半川不满,可苏半川无暇顾及。
说白了知府大人还是失策了,从未想过虽然他能煽动人心,可当数以万计的乡勇义士来到苏州城后,他要如何安置?凭借他有众多刀兵军器,无数贵重甲胄?
当丁毅那天听到苏半川炫耀的在他面前报出这些的时候他就明白,树立威望的机会来了,人要吃喝拉撒,然后才能上阵打仗,苏半川想了很多,准备很多,可都想到打仗去了,却忘了要如何养活这些人。
现在苏半川即使不满也不敢妄动,他丁毅一收手,安苏府养不活这么多人,只能看着他光明正大收买人心,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要是待会知府派人来找我,就说我出城去了,不知在哪。”丁毅交待随从,然后就快速离开了,这时候见苏半川不是个好主意。
“砰!”苏半川狠狠的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好个丁毅小贼,居然利用本官收买人心!”
安苏府侧厅书房,苏半川大怒道;
在场的还有他的儿子苏欢,弟弟苏半安,以及方圣公。
苏半安摇摇头道:“派去找他的人都说丁毅不在,出城去了,一时不知在哪。”
“哼!他就是故意不敢见本宫,一时大意,以致今日!”苏半川重重的敲了身边的桌子。
方圣公却淡然用他难听的声音道:“苏大人也不必生气,这样确实能收买人心,但始终有限,不利用他们几大商户,大人能养活那么多人吗?”
苏半川喘着粗气,这才逐渐平静下来,无奈道:“方先生说得也在理”
说完他突然回头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打得苏欢一脸懵逼,随后居然哭起来。
“逆子!你还哭!”苏半川大骂:“差点让你坏了我大事。”
他收买人心,让厢军抢粮,他再送粮,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其中需要做的就是秘密的将东边的粮送给西边,然后把西边的粮再运到东边。
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无所事事,想锻炼他,就把这简单的事情交给他,结果他还偷懒,就地收粮送粮,差点把他气出病来,要不是亲兄弟苏半安早点发现,只怕早就出事。
苏欢一脸不服气,哭丧着道:“爹,这有什么,反正不就是发粮,哪里发不一样,那些贱民能知道什么”
“孽畜!你懂什么,你以为种田的农户都是跟你一样的酒囊饭袋吗!”苏半川大怒,他可不是草包,年轻的时候做过的实事多,懂的也多。
不同的田产不同的粮,不同的山出不同的水,那些眼力好的,经验多的农户能分辨出是不是自家种的粮食,所以他才要费尽心机把东边的粮秘密运到西边放。
可自家这个儿子简直越看越气!还不如种田的泥腿子。
想着,他无奈叹气。
随即换了话题,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朝廷禁军过了鞍峡口,两位有什么高见都说说吧。”
苏半安道:“哥,还能有什么高见,鞍峡口两面是山,居高临下,而且水流湍急,我们只要多埋伏强弓硬弩,然后在出峡口用船只堵上,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苏半川摆摆手:“道理我自然懂,可机会只要一次,要是朝廷大军有了机会重摆阵型,我们不过是散兵游勇,他们训练有素,迟早会被他们耗死,必须一战而定!越周祥越好。”
随后,苏半川赶走自己怂包儿子,眼不见心不烦,三人开始商议起细节部署。
“如此,明天就由半安率军前往鞍峡设伏,我亲自坐镇苏州!”最后,苏半川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