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刚过,可鲁明最近日子却突然不好过起来。
他之前那次在王府门前叫骂不过无心之举,生怕丢了面子所有壮着胆子说了两句,之后被李星洲恐吓,一时气不过找了孩童说李星洲坏话。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一个世子与国子监生的天差地别,接下来几天他时时回想也觉得后怕,躲在家中,连日不敢出门,生怕李星洲报复,妻子也骂他,后来几日甚至投到自己城外老岳父家中躲避。
可报复居然没来!
他不知怎么回事,不只李星洲没有报复,自己还突然就出名了,而且名满京都!
他完全不明白,只知突然有天隔壁学友专程上岳父家告诉他出名了,期间还恭维许多,让他受宠若惊,于是他才试着回家一趟,结果一到家,门口早被登门拜访之人团团围。
时间一久,慢慢的他也不怕了,所到之处人人恭维,就是周边酒楼吃喝,只要报上名号,恭维谦虚几句,掌柜便不要钱了!
连走在路上有人认出都会主动为他让道,那种感觉简直飘飘欲仙。
他恨不能写块牌子挂在身上告诉别人——自己是鲁明!
从小到大,他哪里享受过如此待遇啊!感觉自己的人生已到巅峰,也不再去想到底为何会到今日这地步。
总之从此走路都是昂首挺胸,到处访朋拜友,所到之处都被奉为上宾,人人讨好,各个夸赞。
他说几句话大家也觉得在理,写的字明明自己都以为不过尔尔,却有人出大价钱要买,还能说得头头是道,夸耀好处,让他受宠若惊。
这样的日子如做梦一般,他也乐于其中,十分自得。
只是近日不知为何,也不知发生何事,所有事情都陆续变了。
最初是访友被拒门外,对方隐晦不言,只是告诉他别再来,也不说为何。
被拒之门外总归脸面挂不住,加之他这些日子风光惯了,哪里忍得了如此窝囊气。
准备回家邀请好友聚会探讨诗词,实则趁机声讨其人,让他受到笔伐口诛可没想。去下家邀人只时被拒门外就算了,还被莫名其妙臭骂一顿!
再回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见他就骂,说他欺世盗名,沽名钓誉,目无礼法,行为下作令人不齿,是小人行径,搞得他目瞪口呆
接着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他所到之处,人人冷眼相待,人们在背后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人公然骂他。
他感觉晕头转向,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为何突然之间全变了!
他不是风光正盛,不是人人追捧吗,为何,为何短短数日全变了,完全变了
就连最要好的几个朋友也对他冷眼相待,而且每况愈下,每过一天,事情加重几分,到后来演变成漫天的谩骂,鄙视,每日铺天盖地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压抑和绝望。
言语之利,胜于刀剑!
人始终是群居动物,极度渴望社会认同,有时候看似不经心的一两句话,莫名其妙发酵酝酿都会伤人无形,何况是铺天盖地的舆论。
大家都说活在别人评价中的人士最愚蠢的,可即便如此,即使人人说得出这话,开口便有讲不完的道理,却依旧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百人中出一个毫不畏惧他人目光言语的已经算多了。
鲁明虽是国子监生,天子门生,始终不过一届凡人,血肉之躯,凡胎肉体,身为读书人比起普通泥腿子百姓反而更加爱护自己名声羽翼……
面对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言语讨伐,他哪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