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把戏可能吓住别人,可吓不住李业,他根本不吃皇帝的施压,冷静的说:“皇帝遇刺就是最好的借口,以此为由下旨,向安苏府官员问责,不过言辞不必太重,同时京中高调宣布乱党彻除,然后以彻查此事,平息祸乱为由,在安苏,淮化一代设安抚制置大使,接管两地防务军权。”
政治斗争李业见得多,也经历得多,自然驾轻就熟。
“若安苏知府是真反呢?不管如何他也有过错,朕直接将他革职岂不更好。”皇帝又问。
李业摇摇头:“只怕万一,安苏知府要有反心,革职就是逼他反,到时安苏府下大小官员不管有无反心,都会以为朝廷已经怀疑他们,毕竟刺杀皇帝的厢军从安苏府来,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加之被逼无奈,只能跟着反。
可借此机会派出安抚制置大使接管安苏、淮化防务就不同。
安苏知府真想反又如何?安苏府今年送来那么多贡礼,说明大多数官员对皇家无二心。朝廷派安抚制置使,他们心中必定欣喜,因为这给他们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只会夹道欢迎,配合安抚制置大使行动,到时裹挟人心,知府也没办法,人心不在他。
就算知府真有二心,军权防务一旦被安抚制置大使接管,到时兵不血刃,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皇帝听完沉默了,整个小屋再次寂静下来,何昭上前拱手道:“陛下,罪臣觉得世子所言确实有理。”
在场能议朝事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皇帝没说话,脸上面无表情,不知他心中所想,许久沉默之后他缓缓站起来,福安连忙过来搀扶。
“今日夜了,你又负伤,早点歇息,太后大寿,朕要回宫陪她。明日朕叫宫中御医过来。”说着对福安道:“起驾回銮”
然后便再不透漏半点,李业皱眉,他最怕皇帝一怒之下出兵南方,自己说了那么多利害,只希望他能好好想想吧。
快要出屋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关北事务繁杂,魏卿也早做准备,差不多就回关北主持事宜吧。”
说着便走了,魏家三人愣了一下,然后欣喜若狂,连忙跪下磕头谢恩。
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关北节度使依旧魏朝仁来担任,这点李业倒是早有预料,不一会儿,金吾卫也如同流水,迅速的从小院中撤出。
何昭临走对李业的眼神又恢复极度不友好,因为皇帝口谕,何芊今夜只能留在王府之中。
皇帝面无表情登上金辇,众多金吾卫护卫下向宫中走,福安跟在旁边。
“福安,你说何昭的女儿如何。”皇帝突然问,隔着辇帘福安看不见皇帝神色,也不知陛下心思,只能答应:“秀色靓丽,是个难得的美人。”
皇帝许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低沉阴冷的声音传出来:“朕想杀她。”
“啊!”福安吓得小声惊呼,然后连忙闭上嘴,整个人背脊发凉,不敢答话。
“今日星洲看出人群中有刺客,先想的居然不是救驾,也不是保全自身,而是不顾性命去救她,为此负伤,稍有差池只怕早已送性命,如此女子只会是红颜祸水”皇帝阴冷的声音再次隔着辇帘传出。
这次福安不敢出半点声音了,皇帝也没再说,进宫的路上一路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