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孝宽想来想去,都发现高伯逸没什么好招,最后还是要乖乖的回到玉璧城这里,跟自己真刀真枪的玩“城池攻防战”!
高欢攻打玉璧不止一次,第一次是王思政,高欢攻不下,悻悻而归。第二次才是他韦孝宽。高伯逸又不是傻子,前面那么明显的例子,他会不考虑?
“唉,被这庶子逼到这样的地步,真是惭愧。”
韦孝宽哀叹一声,他在努力的猜高伯逸的心思,却不知道对方会怎么下这步棋。而自己身边,又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可以商量。
想想都有点可悲呐。
“对了,高伯逸会不会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的把城墙破开?”
韦孝宽心中一惊,脑子里闪过一个看似荒谬的念头。
你别说,当年高欢在玉璧城跟前就这么玩过,不过是用的火攻,企图烧毁木料。高欢的思路,依然是破坏玉璧城的城墙。没道理高欢能想到,作为后人的高伯逸却想不到。
“有心算无心!”
韦孝宽大惊失色。
他猛然想起,历史可是有记性的,尤其是这种发生不过十多年的历史!高伯逸会怎么攻城,韦孝宽只能靠猜,但是他韦孝宽要怎么守城,会用什么招数,齐国的史官可不是瞎子,他们会写的!
王思政那边只怕也会有可靠的消息给高伯逸!
也就是说,当年他韦孝宽为了应对高欢的招数,那些应对之策,只怕已经搁在高伯逸的案头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个剑客决斗,其中一个已经拔剑,而另外一个手握在剑柄上,尚未出鞘。二者所处的地位优劣,一看便知。
“疼……”
周期性的头疼如约而至,韦孝宽捂住自己的头,心中一阵阵的寒冷。说是枕戈待旦,实际上还是大意了。这十多年来,玉璧城确实翻修了,可是,那些都是量变,守城的手段,并没有什么质变。
无非是储存的粮草多点,木料多点,火油多点,兵力多点而已。
“唉,为之奈何。对高伯逸可用不上反间计啊。”
韦孝宽哀叹了一声。
……
神策军的帅帐中,一身朴素装扮的郑敏敏,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站在高伯逸面前,眼神幽怨。
高伯逸派人接她来这里,她可高兴坏了。
满心欢喜的以为能跟高都督鱼水之欢,做个真正的女人。没想到。一来就是换上灰扑扑的袍子,把脸上的淡妆全部洗掉,素面朝天的接过一本厚厚的,还泛着旧色的册子。
“这次我们可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是我的秘书嘛,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你是妾室的时候,跑都跑不掉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手里的册子看到了没,记下来的,你一段一段念给我听,然后后面空白的,我口述,你来记录。”
听高伯逸这么说,郑敏敏松了口气,她走到高伯逸身边,盈盈一拜道:“我要坐你身边念。”
“行吧,现在就念。”
高伯逸闭上眼睛养神,郑敏敏将册子放在桌案上,借着火把的光芒,开始念册子上的段落。
“二十万魏在汾河对岸,修造起一座土堡作为本阵。然后分兵将玉璧城团团围住。
若是宇文泰若举兵来援,则汾水两岸的魏军则围点打援,一边困死玉璧,一边消灭宇文泰军主力。
可惜宇文泰并未上当,在远处扎营按兵不动。”
念了一段,郑敏敏大为惊讶,高伯逸让她念的居然是一段战史,当年高欢攻打玉璧的战史!可是这并非是原来的记载,是后人读了战史后“提炼”出来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些人又是谁呢?
“停一下,你在后面空白页开始记录:倾国之兵攻玉璧,汾水两岸扎营,围点打援,狩猎宇文邕或宇文宪麾下周军。”
从这一段看,高欢用兵并无问题,甚至可以说很老辣。当然,宇文泰也没有中对方“围点打援”的套路。
郑敏敏继续往下念:“魏军挖掘汾河河道,让汾河改道,玉璧守军无法取水。可是此计效果有限,种种迹象表明,韦孝宽已经事先命人在玉璧城内打井若干。大军不缺水。”
正念到这里,高伯逸一把抓住郑敏敏的手,激动的说道:“别念,快写,周军冬日缺木料及引火之物!
水是不能直接喝的,特别是冬天,水不烧的话,没办法用。取暖也要木料。冬天韦孝宽一定缺木料!”
郑敏敏被高伯逸的魔怔给吓到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刚才的话记录下来。
她继续念下去,不过“剧情”都一边倒的对高欢不利。高伯逸让她记录了“木料补墙”,“格栅补墙”,“城墙垒土”等只言片语之后,就没有再吭声。
而是神色变化的沉思。
很久之后,高伯逸才吐出一口浊气,抓了抓头上的发髻,有些无奈跟烦躁。
老实说,高欢攻打玉璧城,犯下的错误并不多,至少,不是那种致命错误。韦孝宽之所以能守住,那是因为他能提前预判东魏军的动向!
而现在,高伯逸将自己代入到高欢的角色,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缺乏破局的东西!
他需要一个一锤定音的破城工具,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攻下玉璧城,也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
“阿郎……”
郑敏敏情不自禁的走到高伯逸面前,然后轻轻的抱住他。
“阿郎,你是世上最聪明最厉害的男人,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唉,你这么说,我压力很大啊。”
高伯逸自嘲一笑,在郑敏敏侧脸上亲了一下说道:“去睡吧,明天你还很忙呢。你现在可不是妾室,是我的属下,要你做事的,不是要你卖萌。”
“卖萌?”
“就像是这样。”
高伯逸做了个鬼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