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述祖冷笑了一声,指着高延宗大骂道:“唐邕乃是当初毒杀太子高殷的罪魁祸首!说,你是不是他的同党!当初毒杀高殷那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嗯?
这件事,高延宗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更别说围观的人群了!
果然,堂下一片哗然。围观群众本以为看个热闹,没想到居然能吃到如此巨大的一个瓜,可以把人噎死的那种!
这一趟果然没白来,彻彻底底回本了。
“这件事我头一次听说,我不知道。”
高延宗平静的说道。
“不知道?唐邕被抓以前,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郑述祖问了一个高延宗不好回答的问题。其实,唐邕干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跟谁商量,除了段韶外,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事。
但,问题是后来高演跟唐邕合流了,这件事就说不清楚了。
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看来,这事就是高演指使唐邕做下的,至于高延宗,最起码也是个知情的旁观者。
“哼,还不死心。”
郑述祖一拍惊堂木说道:“传高木。”
这个叫高木的,不过是高澄府上的一个下人而已。平日里高延宗连话都没他说过几句,不过此人到府里已经许多年了,高澄一脉的所有人都认识他。
很快,一个穿着厚皮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跪在高延宗旁边。
“高木,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唐邕跟高孝珩两人,商议毒杀太子高殷,高延宗当时虽然还小,但也在场。”
听到这话,高延宗吓得头皮发麻,却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要搞你,多的是办法,多的是借口,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延宗,现在你有什么话可说?”
郑述祖略带得色的问道。
“在下无话可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已。”
高延宗洒脱的说了一句。
“哼,唐邕下毒,证据确凿,晋阳那边知情人不少,你永远都无法抵赖!你跟唐邕在一起,你会不知情?”
这话其实毛病颇多,因为唐邕不是亲自下毒的人,此其一,其二,高延宗那时候也是在邺城,并没有跟唐邕有过多接触。
但,现在审案子,是要给高延宗定罪么?
其实不是的。
无论高延宗说什么,无论事实真相是什么样的,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高殷确实是毒死的,高延宗和唐邕确实是在一起被抓住的。所以,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件事并不需要一个强逻辑。只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就行了。
你说一匹马是一条鱼,那是侮辱智商,可是你若是说一匹马是一头驴,呵呵,赵高大人很早以前就展示过这项技术了。如今高伯逸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
“在下无话可说。”
高延宗摇了摇头,懒得多费口舌。
“王爷,这事您怎么看?”
郑述祖继续问高湜。
“啊?国法家规都在啊,不用问我,你们又没有用刑,只管审,只管问就是了。”
高湜继续老老实实的当一个木得感情的工具人。
“高延宗通敌叛国,并且疑似参与毒杀前太子高殷,罪无可赦,理应处斩!”
郑述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念在他是从犯,之前也是被高演威胁,毒杀太子嘛,只能说知情不报。
宗室嘛,大理寺无法判决。”
他侧过头问高湜道:“王爷,高延宗交给你发落,如何?”
明知道不能判,还故意审一出?
这满满的恶意,早已弥漫整个大理寺。
无聊得要闭眼的高湜打了个哈欠道:“多麻烦啊,要是斩了这家伙,只怕有人说我闲话,说我骨肉相残。
要是放了他,又会有人说我是包庇犯人,我也很为难啊。”
高湜也开始踢皮球起来。
坐在一旁听着儿戏一样审判的毕云义,想着的却是刚刚收了没多久的一个小妾,范阳卢氏的大小姐,那滋味真是没的说。
可惜,这美妾还没玩多久,就被儿子搞了。现在两个贱人一不做二不休的私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毕云义今天一整天都是膈应得不行。
他哪里有心思关注高延宗怎么样。反正这厮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冢中枯骨而已,你会热衷于跟一个要死的人去争论什么?
“王爷,如今宗室不少人不自爱,死于非命。不如饶高延宗一命,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
毕云义慢慢说道。
“嗯,就这么决定了,将高延宗贬为庶人,圈禁在邺南城,永世不得出邺城,这样可以吧?”
高湜打了个哈欠问道。
最近李沐檀以高伯逸的名义送了他一个出身世家,又流落风尘的美妾,可甜可咸,那滋味简直妙不可言。
高湜这段时间一直是爱不释手,整日跟对方鬼混。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按王爷说的办吧。”
郑述祖沉声说道。
“至于高演,人已经死了,他又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就葬在晋阳,跟太皇太后为伴吧。”
哦豁!终于看到了点刺激的!
本来,娄昭君死在晋阳,就应该将遗体转移到磁县,高氏一族的祖坟,与高欢合葬,这才是要义。
然而,在某些势力的阻止下,此事一直未能成行,以后,大概也不会去做了!
今日对高演遗体的处置,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即:高伯逸不希望娄昭君的遗体进高氏一族的祖坟。
至少在他死之前,不会做这件事。
至于后人会不会在时期不敏感以后再去办,谁也不知道。
围观之人都感觉,这次公审,架势很大,但有虎头蛇尾的嫌疑,典型的“高开低走”。只有极少数灵醒之人,才慢慢回过味来,弄明白了站在这场公审背后的高伯逸,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