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过于关心,则说明,要么跟宇文宪有勾结,要么,本身就有野心,想取而代之(比如说历史上杨坚就是外戚篡位)。
这种问题,是根本不能回答的。
“罢了,想来你也是不知。”
宇文邕摆摆手,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这次齐国亦是有些损失,特别是洛阳一带。今年冬天,他们应该会安分一些。朕只是担心,明年秋收之后,齐军会北犯玉璧和蒲坂。朕打算留你在这里镇守,有没有问题?”
宇文邕盯着窦毅的眼睛问道。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于公于私,齐王都是镇守蒲坂的不二人选,微臣自知能力有限,难以承担此重任。”
窦毅直接跪下,给宇文邕行了一礼,根本不起来。
“起来起来,跪着像什么话。”
宇文邕佯装不悦的将窦毅扶起来,面色忧虑道:“朕也不是让你一直守着。朕是打算先让齐王回长安述职,然后再来蒲坂替换你回来。
朕知道你思家心切,暂且忍耐半年,最多半年,朕就会让齐王来蒲坂。”
宇文邕将窦毅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说道:“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说不定从东边还有逃回来的溃兵,你收拢一下,不要太过于苛责了。”
宇文邕和颜悦色的说道。
窦毅微微点头,双手拢袖行了一礼道:“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行了,你回去吧。此战失利的事情,暂时不要声张。朕回长安后,自有决断。”
“喏,微臣告退。”
窦毅小心翼翼的退出书房,等出了府衙之后,才注意到天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似乎是要下雪了。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啊。
今年这个年,只怕是不太好过啊。
窦毅轻声叹息,心中各种思虑。他一个人若无其事的回到自家院落,刚刚进卧房,就察觉到有个人躲在床边的屏风后面。
“是谁?”
窦毅沉声问道,他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窦将军,在下来帮高都督给你送个信。”
……
均县县城的县衙院子里,高伯逸看到了正在发呆的独孤伽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是害怕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女人飞了么?”
独孤伽罗看了高伯逸一眼,忍不住挖苦道。
“是有点担心,虽然我判断宇文宪不会做什么坏事,但是他将你带到关中,还是有可能的。”
高伯逸松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揽住独孤伽罗的肩膀说道:“和我一起去邺城吧,那样我才能看住你。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世道不那么太平的。”
“以后就住进皇宫么?”
独孤伽罗冷不丁问道。
高伯逸到底会做什么,其实,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到了。
“这个……应该会吧。”
高伯逸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说安阳县是你的封地……我就住在那里吧,也不远。”
独孤伽罗轻轻靠在高伯逸身上,低声道:“我有点累了,不想折腾了,让我安安静静的生活吧。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可以么?”
看来,经过这一次的曲折,她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依然在坚持自己的底线。
高伯逸轻轻点头道:“嗯,如此也好。”
先就这样吧,他还要篡位呢,也不想横生枝节了。
经过这次洛阳之战,高伯逸的心思,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目前齐国已经不再有任何人可以阻碍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万事俱备,就差那一阵东风。问题是,如果没有灭国之大功,你哪里有篡位登基的底气呢?
不灭周国,他哪怕登基了,也不过是在走高洋的老路,邺城内会有无数人大喊不服!
高伯逸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只要按这个一步步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我们去宛城吧,蔡氏和我们的孩子也在那里。顺便见见你爹,我已经通知他来宛城了。”
说完,高伯逸看到独孤伽罗依然看着自己,眼神复杂,便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宇文宪说,你一定会回来接我的。我虽然相信你会换我回来,但实在是没料到你会亲自来这里。
你说说看,为什么你那些仇敌都会比我更了解你呢?”
独孤伽罗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因为不了解你的敌人,就会死于非命。不了解你的男人,最多不过失宠而已。世人皆是惜命,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是整天在琢磨宇文邕宇文宪兄弟二人。”
言外之意,却是他并没有将生活的重心放在女人身上,无论是哪个女人。
独孤伽罗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就连此次重逢的喜悦心情,都被冲淡了不少。
……
“我家主公,一直都是很尊重窦将军的。”
身材矮小的灰鼠,将装有高伯逸亲笔信的竹筒交给窦毅,略有些自得的说道:“上次我家主公让在下交给将军的信,将军应该已经交给宇文邕。他看了以后,应该对将军彻底放心了。”
说完,他退后一步,对窦毅行了一礼,拱手道:“在下明日还会来。窦将军有什么决断,直接告诉在下便是,无须写信落人口实。告辞。”
灰鼠推门而出,窦毅想去送几步,结果走到门口就发现对方完全看不见身影了。他急忙关上房门,拆开竹筒的火漆,看到厚厚的一个纸卷,将其摊开后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有点意思啊。”
看完信,窦毅将信纸放在床上,紧皱眉头。这封信高伯逸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只是把战局的演进,粗略的跟窦毅说了一番。
不过最后那一段不长的话,才是这封信的精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