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克斯跟凌然拉开两米的距离,再跟着他往停车场走,情绪略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
他踩着小碎步,每步大约18片吊兰叶片的长度,胳膊甩的力度极大,身体还一扭一扭的,类似于散步的同时,舒展一下长时间手术的筋骨僵硬。
这个时候的费力克斯,就是纯纯的米国老大爷的形象,跟中国老大爷相差仿佛。
空旷的停车场,空气冰凉清冷。
费力克斯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感觉异常的舒服。
这样的感觉,他有段日子没有感受到了。
回溯起来,还是在刚刚成为主治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才是如此单纯的对技术的追逐。
那时候的他,收入不菲,但也没有到夸张的程度,因此能够平静的看待生活中的各种物质享受。那时候的他,家庭关系稳定,孩子依旧处于可爱阶段,因此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去的。那时候的他,精力和体力也在人生的巅峰期,对于技术的追求有着近乎完美的想象,因此能够按捺住心情,一门心思的浸淫临床医学……
那也是一段绚丽单纯的日子。
费力克斯骄傲且怀念它,并且希望复刻它。
走了一截路,费力克斯更是兴致高昂起来,扬声道:“凌医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读医学院的时候,每天也都是这样走去停车场的。学校的停车场和你们医院的很像,也都是这样敞开的地面停车场。那时候,我每天最自由的时间,就是去停车场的路上了。凌医生你呢?你觉得哪里最自由,最舒服?”
凌然奇怪的看了费力克斯一眼,道:“当然是手术室。”
费力克斯一愣笑道:“但是,你刚刚开始做手术,还是住院医的时候不可能觉得手术室自由吧。”
凌然回想了一下坚定的点头道:“手术室最自由。”
“不做主刀也会开心吗?”费力克斯不太相信,他现在也了解一些中国的医院里的工作模式,知道中国手术室里的助手比米国手术室里的助手的地位还不如住院医充当助手就更不用说了。
事实上,在看视频录像的时候,费力克斯甚至有见到一名副教授充当助手的时候竟然被教授主刀踢小腿。这在米国的医疗体系里基本是看不到的。
凌然依旧只是回想了几秒钟接着道:“不做主刀也会开心。“
“被骂也开心?”
凌然皱眉:“为什么会被骂?”
费力克斯呆了几秒钟盯着凌然的脸看了几秒钟道:“你做住院医的时候被骂吗?”
“不会。”
“为什么?”费力克斯反问:“就算你……就算主刀的脾气很好总也有情绪崩溃想骂人的时候吧,不会骂你吗?”
主刀生气的时候骂人,中外都是统一的。事实上,中国的外科医生不也是从西方学来的技术,协和医院的传承还是从米国来的。
无非就是大家骂人的时候用英文量的多少文雅词和脏话的多少罢了。
然而凌然的经历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他略作回忆就道:“我从做住院医开始,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主刀。”
费力克斯更为诧异:“为什么?”
凌然觉得这个米国人的问题真是奇怪,最后一次体现礼貌回答道:“因为我做的手术效果好,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凌然没有要深刻剖析的意思,快走两步,再按按兜里的钥匙,前面一辆瓦亮瓦亮的捷达王就叫了起来。
费力克斯还在后面做复杂的思考题,凌然已是上前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室,并对四周仔细检查一番,方才满意的系上安全带。
要说起来,他的捷达王原本是没有这么亮的,但在云利医药公司安排的洗车房里清洗整备过后,漆色都变得更漂亮起来,凌然最近也都蛮喜欢开的。
发动机轻轻启动,嗡嗡的叫着。
凌然也不着急,对他来说,手术室固然是很舒服的地方,车内的环境其实也蛮清净的。没有纷繁的事务,没来来往往的助手们,也没有往来不休打着各种主意的女孩子们,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令凌然感觉到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