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的时间常常是玄学化的。
有时候,争分夺秒的手术组能够在几十秒的时间里,进行仿佛几十分钟才能完成的工作。
有时候,无所事事的手术组也会将几十分钟的时间,用的像是几十秒那么无聊和无趣。
“啊……”一名旁观的医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始终保持兴奋的记者立即举起了照相机,满脸期待的问道:“这位医生,你对这场手术有什么感觉?”
浓浓的找事儿的味道,瞬间顺着手术室的空调扩散开来。
几名医生都玩味的看向了打哈欠的家伙。
要说困,在场哪个医生是不困的,大家还不是把玩小三的时间都拿来看手术了?
要是这么一点定力和抵抗力都没有的话,又有什么资格进步到玩小三的程度呢。
当着记者的面打哈欠这种事……果然只有普外科的锤子干的出来。
打哈欠的医生被录音笔塞到嘴边,也瞬间懵逼了。
我就喜欢打哈欠不行吗?
我就打个哈欠又怎么样?
我……我虽然是在凌医生的手术室里打哈欠,但是我……我真的作死啊……
看画线看的有些困倦的医生一激灵醒了过来,曾经也是小天才的脑瓜子飞速运转。
他知道,现在是一个关键节点了。自己回答的一个错误,就可能万劫不复——被霍从军喷自闭的医生每年都有,被喷的辞职了的都有,所以……
“我主要是不太看得懂凌医生的手术,技术差距比较大,有些超过我的水平了……”刚刚打了哈欠的医生冷静的自黑起来。
解释?
解释或许能将哈欠的事儿给圆过去,但圆过去又能怎么样,能圆到霍从军满意吗?能圆到凌然满意吗?
与其绞尽脑汁说句自我满足的谎话,他宁愿圆一个有利于自己生存的小谎言。
也不能算是纯粹的谎言,他也确实不太看得懂凌然的操作,虽然说出来有点囧,但说出来了,其实也就是那样了。
打哈欠的医生眼神亮了起来,面对记者越说越顺:“我们一般画线其实不会画这么久的,但这主要是一般的手术流程比较简单,单单划线也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凌医生今天进行的手术,怎么说呢,我很惭愧,手术难度远超我的想象,已经不是我说用几年的时间的练习就能追上那种,许多地方都没看懂,也是因为我昨天预习不停跳的心脏搭桥手术不够认真,即使看到了很晚,但看的也是最常规的那种,与凌医生的手术还是比较不同的……”
这位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引的众人侧目,你妹的,普外的溜勾子这么熟练,你是抢肛肠科的生意啊!
几名小护士的眼神也和蔼起来,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来,重新发了一条信息。
这位如果只是说自己看不懂,大约也不会有人记恨他,但事情肯定是要传出去的。
但加上后面这么一长串给记者的解释,凌派的小姐姐和小哥哥们估计能够尽释前嫌,毕竟,医生每天的工作量那么大,歇下来的时候发困是很自然的,尤其是看自己不那么懂的东西的时候,不就像是自己上数学课的时候一样吗?
“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评价凌医生的手术?”记者此时又问了个问题。
被问的医生此时已是完全清醒了过来,眼神中闪动着精明:“手术才刚刚开始,我觉得太早评价是对凌医生的不尊重,暂且看下去吧。”
记者看没东西可挖了,才遗憾的放下了录音笔说了句“谢谢”。
被问的医生面带微笑,心下骂了517个字,再道:“不客气。”
“年轻。”一名重眼袋的记者微微摇头,也放下了手里的录音笔。
“你是说谁年轻?”韩薇今天来的更早,一直躲在角落里,正好听到这位老记者的话。
老记者回头看了眼,却没有在意韩薇的白大褂,只笑笑:“我说记者,换几个问题,这说不定就是篇好文章了。”
“问什么问题?”
“比如说,这是不是世界上画线时间最久的手术?”
“不可能是世界上画线时间最久的手术吧。”韩薇现在也是天天读书,脑子有点小灵活了。
老记者不置可否,道:“再比如问,这台手术的时间会否创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