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子一缩,左右张望一下,拔腿便跑。
一边跑一边低声道:“令武,我先从后门走了,那个泼……我不跟她一般见识,那事我们回头再说。”
“贼你妈!”
柴令武感觉自己今天倒八辈子血霉了,碰到全是这一家子互坑。
他向房遗则远去的身影怒道:“滚!别让老子再见到你!”
这趟浑水,老子疯了去沾惹。
这边刚送走了房遗则,小院大门,提着马鞭的高阳公主,已经扯高气扬的闯了进来。
“柴令武,刚才叫你你听不见?在干嘛呢?”
“咳咳,我这……刚才在研究棋谱,反应慢了点。”
柴令武冲高阳挤出笑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高阳在太宗时就颇受太宗宠爱。
等李治登基,又仗着与李治关系好,继续跋扈,在整个长安几乎无人能治。
也没办法,从小宠到大的,天子骄子,骄傲已经容到骨子里了。
只要没弄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朝中上下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谁会跟高阳公主过不去?
也因柴,柴令武等一帮勋贵,在遇到高阳时,也颇为头痛,表面上都让她三分。
“研究棋谱?”
高阳一身红裙,眉心描绘花型,是现今长安流行的贵人妆。
这让她的容颜越发显得娇艳。
一双妩媚多情的眼睛,瞥向棋盘时,带着眼波流转,配着她宜喜宜嗔的脸庞,连柴令武看了心跳都不由快了几分。
真是便宜房遗爱那小子了。
他不禁在心里暗想,那个榆木疙瘩,居然配了这么美艳的皇室公主。
可再转念一想,高阳公主这性子,与自家公主相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跟高阳公主相比,自家的巴陵公主简直柔情似水。
咳咳,高阳这种还是敬谢不敏了,娶了她不知平日里要被打压折磨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想,心里莫名又对房遗爱有几分同情。
“柴令武,你骗人吧?”
高阳走到廊下棋盘边,用手里的马鞭碰了碰棋盘。
“下棋得两个人,你一个人怎么下的?”
说着,她左右看看,双眼流露出狐疑之色:“刚才还有谁在这?”
“没人!”
柴令武下了一跳,吞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道:“我自己,我自己左手跟右手下……不行吗?”
“这也行?”
高阳眼波流动,歪着头想了想,没在此事多纠缠,而是用脚踢了下地面的石头,向柴令武道:“令武,我有件大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大事?”
一向没个正形的高阳公主会找自己商量大事?
这话让柴令武差点没笑出声来。
高阳向他走近,左右看了看,突然神秘的道:“你说,如果换一个皇帝如何?”
换……
柴令武感觉仿佛被雷给击中了。
整个人定在那里,嘴巴张大。
他一动不动,但是那表情,就像快要哭出来。
谋、谋反?
高阳和遗爱,他们真要谋反?
你们,贼你妈,能不能不要拖上我!
高阳公主走了。
走得和她来时一样突然。
她的性情从来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给人非常跳脱之感。
既跳脱,又飞扬跋扈。
如果不是有个皇帝父亲,还有皇帝哥哥,只怕十条命也不够用。
现在,她居然跟自己说想换个皇帝。
柴令武颓然的坐在棋盘边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
大脑一片空白。
隐隐的,耳旁似又响起高阳的声音:“令武,你是驸马我们就是亲戚,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了吧,你觉得现在大唐朝局,是我治哥哥说了算吗?”
“公主,你……你这是何意?”
“长孙无忌那老儿太可恶了,我都看过他欺负治哥哥,训治哥哥跟训儿子一样,连父皇在世时,都舍不得对我们说半点重话,他凭什么?”
“那公主的意思是……”
“治哥哥性情太过软弱,很难对抗长孙无忌那老头,不如我们宗室里找一个像父皇的,强势一点的,这样才能保住我李氏江山啊。”
噗~
这个逻辑我给满分。
柴令武还记得自己当时目瞪狗呆,恨不得吐血的模样。
如果是长孙无忌太强势,那不是应该把长孙无忌给扳倒吗?
高阳你怎么会觉得是因为李治太软弱,才导致长孙太强,所以要换个强硬的宗室去当皇帝。
这个逻辑是怎么产生的?
柴令武呆呆望着天,突然间,荆王李元景的模样,从脑海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