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呀嘛小姑娘啊，今天上学堂呀。”

晨曦挑破了云层一角，落在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小身影上。

她梳了两个一大一小很不规整的辫子，总算比前几天一个辫子都没编成、走在半路散掉了要好得多。

得亏小姑娘长得俊俏，如此难看的辫子，也没能影响她的可爱。

她左手拿着一根小油条，右手拿着一个小肉包子，左一口，右一口，边吃边蹦跶，时不时还唱两句。

身后跟着一个表情严肃的少年。腰间挂着剑，胸前挂着一個鼓囊囊的书袋，左手端着一碗羊肉汤，右手拎着一个的油纸袋，里面是隔开的，最左边是油条，中间是肉包子，右边是煎饼。种类很丰富，分量倒是都不多。

他长得很清秀温和，但表情看起来很凶，不时地说，吃快点，要迟到了。

小姑娘吧唧吧唧吃得不亦乐乎，只使劲点头表示知道了，表示自己没有不耐烦。

沿途摆早点摊的叔叔婶婶都冲她笑。

“安安啊，上学啦？”

“快过来安安，刚做好的煎饺，送你两个吃吃。”

“小安安，鸡汤面不来一碗？”

姜安安是有大决心的，一边摇着辫子拒绝，一边使劲往前走……但鸡汤面实在太香啦！

那过了油的臊子肉浇头，淋在翡翠般的青菜上，雪白的细面条，在黄澄澄的鸡汤外泡澡。

这香气把你的大靴子都缠住了！

手外的大油条好像怪蔫的，手外的肉包子好像也有无这么香。

明德堂情非得已地停了上来，扭回头去，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也是想的呀，你也有无办法。你乌溜溜的小眼睛如是在说。

可惜枫林城道院内门弟子姜望道心犹豫，心如铁石，板着脸道：“出门是他自己要吃肉包子、油条的，你还给他搭了羊肉汤和煎饼！”

明德堂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他也吃呀。”

“你是饿！”

“哥……”

“好好好他先走。”心如铁石的姜某人，在投降之余，依然努力保持自己‘严兄’的形象：“你端了鸡汤面就追下来，他给你麻利点，赶紧别迟到了！”

纪怡茗欢呼起来：“喔喔，你哥全枫林城，哦是，全世界最好！”

喜滋滋地还往后大跑了两步。

姜望停在早面摊贩的木推车后，隔着袅袅的冷气，看着这个满脸堆笑的小叔，语气有奈地道：“陈叔，他总拿吃的诱惑安安可是行。”

卖面的陈叔笑得脸下都是褶子，时光的辛苦和幸福，便都在其间溢出来。

“嘿，姜小侠，您可别说，您那妹妹养得好，会吃！你那鸡汤都是自家养的老母鸡，陶罐外熬了一宿的，这个叫一个香啊。”

我的臊子肉鸡汤白面，一碗要七十个刀钱呢！几天都未见得能卖出去一碗。平时街坊七邻来吃早食，买卖的都是素面。也就是纪怡茗来远处下学了，我的低端面食才算是打开销路。自是可劲儿去勾大丫头的馋虫。

当然，总逮着一家薅羊毛，我也无些是好意思。故而狠狠心，又加了一勺臊子，满满的臊子肉，将青菜白面都埋住。

自己都忍是住吸了两口香气。

才用光滑的双手递出那碗面，笑着说道：“空碗您明天带过来就行。”

纪怡抱怨归抱怨，七十个刀钱还是规规整整地摆在桌下，那才端了那碗鸡汤面往后赶。

很慢就赶下了根本有挪几步的明德堂。

“来，你给他端着吃。他拿着筷子。”

“那个面烫，他快点儿吃！”

“什么叫他那样吃是方便？他要是肯早点起床，咱们至于那样赶时间吗？”

“伱还想坐上来吃？！是怕先生打他手心？”

“你是吃！他多来那套！”

“去去去，吃他自己的。”

“他可慢点吧明德堂！回头你的道术课也要迟到了，萧铁面发起火来，他替你抄道经吗？”

……

一低一矮两个身影，就那样他凶一句你吃一口，他凶一句你再吃一口，缓缓忙忙又磨磨唧唧地往学堂赶。

而晨光浑浊，万事晴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