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堪舆图,乃至坐落于前朝大夏青铜鼎之上的中枢至宝,其上有天下河川,更可监控天下动静。
甚至随其念动,可以将多日之前的景象重现,分解,从最为细微渺小的时间刻度开始分析一切。
“出手之人,究竟是谁......”
但下一瞬,龙行易的面色就是一沉,因为哪怕他已然将堪舆图之上的时间刻度放至最低,可还是无法察觉那一道五色神光究竟从何处而来。
其主是谁。
隐隐间,他不禁有个错觉,那五色神光之主,似乎对于大周堪舆图,亦或者说大夏九鼎极为了解。
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巧合,将一切出手的痕迹都隐藏到无法发现的地步。
“天地大运,时起时伏,运起运落之间自有无边大秘,每每有绝世豪杰应运而生,搅动风云。”
“这般人物,不到真正的大运节点,想要寻出,近乎不可能......”
“一如当年那位数算古今堪称前三的诸葛天师,在夏崩之战前,也无法发现太祖踪迹......”
苍凉古老而又温吞缓慢的声音自虚无之中渗出,飘忽在幽沉昏暗的大殿之中。
龙行易眸光一撇,隐间青光之下,一须发皆白,个矮佝偻的老者自黑暗之中,缓步踱出。
古木打造的拐杖轻点地面,发出低沉而有韵律的响声。
“龙骨祭酒!”
龙行易眸光一凝。
祭酒之职来自上古,乃是执掌祭祀的原始职位,在如今的大周,执掌礼数与教化。
位高权重。
大周这两位祭酒,修为高深,寿数极长,相传曾是太祖座上宾,早在数万载之前,就已成就法身。
在如今的大大周地位越发高,尤其是执掌祭天之责的大祭酒,地位更隐隐还在他这位太子之上。
是以,龙行易也不敢太过怠慢,甚至于,五色现世,他都不愿亲自来见这两个老古董。
“缘起缘灭,运起运落。我等九鼎得其一,已可洞彻天下景象,当年大夏九鼎皆在,甚至可以以九鼎干涉岁月时空,逆推未来变化,可大夏,终归还是亡了。”
拄杖老者幽幽一叹,苍老的眸子之中略带敬畏:
“太子殿下,有些事,还是缓一缓吧。”
“缓一缓?事关国运,大势,本太子如何能缓?”
龙行易神情漠然,眸光沉凝不减,但却仍是着老者微微拱手后,方才道:“大祭酒何在?”
“昨夜大兄夜观天象,曾见得那一道五色神光,后似有着触动,闭关去了。”
微微拱手算是回礼,龙骨语气温吞,更无波动:
“闭关之前,大兄曾言,他未出关前,太子最好不要擅自做主,一切,静等‘万法朝宗,祭天大典’后,再做定夺。”
话至此处,龙骨苍老的眸光之中闪过一抹锋锐,回望龙行易:“受命于天,方可永昌!祭天大典之前,太子千万不要生事!”
龙行易负手而立,闻言不置可否:“这也是大祭酒所言?”
“不。”
龙骨摇头:“这是老夫所言。”
“祭天,祭天,祭天!”
龙行易突然踏出一步,双眸之中迸发出冷冽彻骨的寒流:“若只祭天就可高枕无忧,那我龙家三代四万载辛劳,又算得什么?”
“太子殿下,你失态了。”
龙骨的声音仍然古井无波,如万载深潭,无有丝毫涟漪:“天命是什么,得天命垂青的您,应该懂得一二才是。”
“我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龙行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沸腾的情绪,语气低沉而冷漠:“若天命不可谓,诸葛如何逆改天命?”
“诸葛......”
闻言,龙骨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一点古杖,语气莫名:“总有些人,是不与凡同的......”
却也无法反驳了。
自古而尽,无尽传说之中,欲逆天改命者绝不在少数,真正成功的也并不罕见。
可绝大多数人所逆改的不过是自己的命数,且也仅是取来他人命数覆盖自己而已。
唯有诸葛,不一样,不一样.......
“凡?”
冕旒之下,龙行易的眸光之中终于有了怒意闪过:“龙骨祭酒未免对诸葛推崇太过了!”
他生有异象,幼得奇遇,少年时横行天下,同辈之中乃至老一辈之中也无有抗手。
青年之时,已执掌大周,一声令下,万亿人为之殉葬,七十二道元神法身强者,都要为之低首。
到的如今万寿之时,天下几无几人能与自己比肩。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用‘凡’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龙骨缓缓抬头,老眼端详了几眼龙行易,方才低头躬身:“是老夫失言了,太子勿怪。”
龙行易凝视老者,后者低头不言。
直至许久许久之后,大殿之外一道战战兢兢的声音的传出,方才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殿下!羽化帝朝,玄化太子,大梁帝朝,玄鲸公主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