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本都督可以保证,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解决,而且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到时候就不是他们催着你搞煤搞矿石了,而是该你催着他们建更多更大的焦炭厂、冶铁炉甚至炼钢炉了!”
“都督的意思是?”
面对杨振的乐观与“大话”,张得贵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虽然刚才他是以略带玩笑的语气说出了王守堂父子的抱怨,但是他总管协理营务处已经那么久,其实也很清楚其中的问题所在。
其一,旅顺距离现有的煤铁产地太远。
其二,金海镇东南西北中五路水师营,虽然大小战船林林总总已有近千艘了,但是能够专门投入煤炭和铁矿渡海运送的运力十分有限。
平时,要运送移民渡海,到了有战事的时候,又要专司兵马输送以及弹药粮草补给。
所以金海镇下属船只虽多,但却根本没有几条船,是专门为制铁所下属的那些个冶炼厂所用的。
其三,大批量购置煤炭与铁矿石,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是夏天的时候,即使船队的运力有了保障的时候,张得贵也不可能完全放开了手脚,敞开了储备煤炭和铁矿石等等物资。
只是这些话,当着其他人的面儿,他也不好公开对杨振抱怨。
也正因此,当他听杨振这么向他保证,并且还保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些问题,顿时一肚子疑惑。
“呵呵,我的意思是,既然旅顺口没有煤矿没有铁矿,我们就叫制铁所到有煤矿有铁矿的地方去,就近解决煤铁供应的问题。”
杨振这么一说,并没有消除张得贵等人的疑惑,反倒是让他们更加疑惑了。
“都督的意思是,咱们派人直接到登莱去,到遵永去,就地采矿冶铁?”
“什么登莱、遵永?我说的是安州,是铁山,是介川矿场!”
在场的张得贵也好,沈志祥、许天宠也好,他们的眼里要么盯着盘踞在辽沈的清虏,要么就是盯着隔海相望登莱以及北直,唯独从未好好审视过同样隔海相望的海东。
“那,那不是朝人的地界吗?!”
“呵呵,那里怎么会是朝人的地界呢?或许以前是过,但现在不是了。从今往后,也不可能再是了!”
今夜与杨振一起议事的人里,没有一个朝人。
因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再给麾下朝人将领们留什么颜面了。
对杨振来说,那里若是没有自己急需要的矿产资源,那也就罢了。
然则,自己既然明知道那里有海量的煤铁资源,那就绝不能再错过。
包括几百年后鸭江口憋屈到家的国界线,也将从杨振这里彻底杜绝它出现的任何可能。
“都督好气魄!”
“正该如此!”
“若如此,自是不用多说什么了,那里既然叫铁山,想来煤铁必不会少了!”
面对杨振淡然而又坚定说出的话语,沈志祥、许天宠以及张得贵先是有些瞠目结舌,随即很快就意识到了杨振话里隐含的深意。
于是他们再次赞叹了起来,同时也没有人再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见他们如此快的接受了自己的主张,杨振呵呵一笑,又向张得贵问道:“说啊,接着说,登莱那边,汤若望那个洋鬼子那边怎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张得贵见问,突然一拍脑门,赔笑道:“卑职真是老糊涂了,一说起枪炮弹药,就忘了说别的事情。”
紧接着,就将他所知道的登莱地区的情形一一说了。
“年前腊月二十几的时候,登州袁知府、越先生曾经派人过海问候都督消息,同时也有书信送来,登州府那边的疙瘩瘟已经销声匿迹了,但是莱州府潍县以西,青州府、济南府北数县,据说仍有阖家发病而亡的。
“越先生在写给方谘议的书信里说,因为湖广中原一带大乱,东来的流民就没断过,又因为咱们在潍县设了几个隔离营施粥救济,去岁入冬以来,从青州府到潍县,早已是人满为患,死人无数,也分不清是饿死还是病死的。
“至于汤若望那个洋鬼子,袁知府、越先生倒是对他相当赏识,相当看重,说他在潍县设立那些隔离营,对堵住疙瘩瘟继续往东来立了大功。当然,这是好的一面。”
说到这里,张得贵略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杨振正在专注倾听的神情,立刻就又接着说道:
“另外都督你出兵镇江堡期间,袁知府、越先生也接连派人来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借钱借粮,要不就是催促咱们,尽快派船从登州接走那些从隔离营里活着出来的流民。
“卑职都督之前的命令,这几个月来先后以借贷的名义,接济了他们四次,每一次都在万石以上,若不是咱们金海镇在九十月薯大丰收,备下了足够过冬的粮物,这次还真不知登莱会有多少人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