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黄台吉从尚可喜的那番话里也醒悟到,在杨振于镇江堡城内弹尽粮绝之前就要让认清形势看清大势主动投降,光靠封王爵、嫁皇女、独立一藩,恐怕仍然是不够的。
照理说,自己兵临城下之际,把这样的条件一摆出来,天底下再有实力的军阀见了,也肯定要改旗易帜纳头便拜的。
因为这一招,黄台吉在针对各个外藩部落,针对以往的招降对象时,那是无往而不利的。
可是唯独对于这个杨振,黄台吉觉得在这些条件之外,似乎还应该再配上动之以情理,晓之以大义才行。
于是,他斟酌着,思考着,同时却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回到了跪在前面左侧的范文程脸上,犹豫着说道:
“范先生——”
“奴才认为可行。据说杨振乃辽东都司广宁后屯卫世袭指挥使出身,其家受朱明国恩且三百年,不同于寻常人,若仅以王公世禄封之,必难动其心,祖泽润招降失败,即使明证。”
对于尚可喜最后的攀扯,范文程内心也非常不喜,但是面对已然有所心动的黄台吉,范文程就干脆利索多了,直接答应了下来。
“此次,主子爷若要成功招降杨振,除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还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方可。正所谓,小人喻于利,君子喻于义,不管他杨振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总要叫他看清天下大势所趋,天下大义所在,方能招降过来。”
范文程捋着胡子侃侃而言,表现得倒是很有自信。
“只是——”
黄台吉仍然有些犹豫。
“主子爷可是担心,奴才有内秘书院大学士的身份,会被杨振扣留?”
黄台吉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见范文程这么问,只是点了点头。
范文程见了,呵呵一笑,说道:“此事也容易。奴才不以真姓真名示人即可。到时只以智顺公帐下随从幕僚露面,只有智顺公知道奴才真实身份,即可免除这一危险。”
“原来如此,如此甚好。”
黄台吉听见范文程这么说,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地,等他再去看尚可喜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随即说道:
“尚可喜!”
“奴才在!”
“有了范先生的协助,你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朕现在就恢复你的智顺王爵位,你就智顺王的身份去招降杨振!”
“奴才遵旨,奴才叩谢皇上天恩!奴才叩谢皇上天恩!”
黄台吉突然一句话就恢复了尚可喜的智顺王爵位,令大帐中的人再次侧目而视,同时也令尚可喜一时喜出望外。
虽然尚可喜知道,恢复他的智顺王爵位只是为了叫他招降杨振的时候更能彰显出黄台吉的招降诚意,但尚可喜自己仍然喜不自胜。
他对这个王爵可是很看重的,眼下他麾下的人马越打越少,在大清国中的地位眼看着也在下降。
再加上续顺公沈志祥又反正到杨振那边去了,更使得他这个智顺公处境有些尴尬。
真要见了先前说及的昔日同僚,他一个智顺公的爵位,也实在是拿不出手。
万一招降不成怎么办,他不敢想,再说他拉上范文程这个内秘书院大学士一起,如果说降不成,那也不是他的责任了。
至于其他的风险,他也没细想,而且他也不信杨振这个小崽子真会杀了他。
既然杨振曾经策反过沈志祥,并且招降了沈志祥那一帮手下,据说还给沈志祥搞了一个襄平伯,那意味着杨振的确在意东江情分。
再说了,虽然说上回祖泽润招降不成,可是也没把命给丢在松山城不是?
所以,尚可喜一听见黄台吉不仅答应了叫范文程从旁协助他,而且还直接恢复了他的智顺王爵位,当下惧怕之心一扫而空,连声叩谢天恩。
“此事,既然范先生亲自参与进去了,那么就明里以你为主,暗里以范先生为主,谈什么,怎么谈,其中尺度分寸,悉由范先生决之。”
“奴才明白,奴才遵旨!”
面对黄台吉的这个手说法,尚可喜听了更是大喜过望,当即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忙应承了下来。
与此同时,范文程也目视黄台吉片刻,然后重重点下了头,说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