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比诡异的一幕,灰衣道人的眉心裂开了一条极细极细的缝隙,这条缝隙从眉心一路蔓延到脚后跟。
在那个邪笑声响起的时候,灰衣道人嘴唇却并不动弹,两眼也黯淡无神,体软趴趴瘫在椅上,散成一团。
人皮——
就像是妖魔吃空了灰衣道人的内脏,然后披上了这幅人皮,以掩人耳目。
不单是灰衣道人,在这座宝珠点缀的华美楼观里,还有数人聚在一处。
在邪笑声放肆响起时,这些人都罔若未闻,依旧保持着举杯、远望、言笑的姿态,他们的肢体僵硬而不自然,眉心处,同样也隐隐裂开了一线。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楼观内飘散,与外界祝酒的欢笑声比起,这里,只有森冰冷的邪笑声音……
“像之前约定的一样,看来神足已经被宣文君的弟子拖住了。”
这一次,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
披着灰衣道人皮囊的古老妖魔停下笑声,他张嘴喷出一道金光,向一根梁柱。
纹龙雕凤,足有两人合抱的堂皇大白玉柱上,被金光一触,竟长出了朵细细的花苞。
那是莲花——
色泽月白,小指头大小,但不过眨眼的功夫,花苞便迎风长大了起来,八片白莲花瓣层层舒展,错落有致,露出最里内闭目端坐的金黄小人。
嘭!
梁柱上的白莲花层层盛放,尔后瞬间凋零,化作一捧飞灰,金黄小人一跃而下,他的躯干也迎风变长,化作常人的体量。
垂暮的老僧一金袍,双手枯瘦似鬼爪,老脸上沟壑纵横,他头顶一颗枯荣宝树,神色淡淡。
烂陀寺方丈,慈载!
慈载皱眉四望一眼,双眼放神光,在他天眼通的视线下,这座楼观里到处都布满了酷似蛇形的古老符文,随着他目光所及,那些蛇形的古老符文也纷纷扭曲躯,如同活物般,对慈载回以注视。
“深入敌营,小和尚你还如此放肆?”
披着人皮的古老妖魔缓慢起,在他起的刹那,这幅人皮浑都发出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的爆响声。
他不以为意般笑了笑,走到面色严肃的慈载边,淡淡开口:“若非这里被我临时祭炼成了神国,你只怕刚一来,就被金刚寺的僧人察觉了。”
“观主睡了这么多年,竟还有如此神通。”慈载收敛住眼中神光,深深看了眼边的古老妖魔,一字一句开口:“当真,可怖可畏啊……”
“雕虫小技罢了,何足挂齿。”
一具具被吃空内脏的人皮僵硬摇着手,四处走动,他们躯体柔软的,像风中纤弱的芦苇,折叠出各种人体无法做出的动作。
在这片怪诞景象中,慈载低诵一声佛号,面无表。
青神观,观主!
这座生于北土的圣地,向来神秘而古老,上罩着一层浓厚的迷雾,令人难以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