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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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笼罩在白雾之中,有一个声音,轻缓从迷雾中传来:“阿忱。”

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声。

重复着。

“阿忱。”

曾忱顺着声音往前走,拼了命地往前走,可是那些雾气始终笼罩左右,怎么也挥散不开。

忽然间,声音变得嘈杂,眼前的迷雾如潮水般退散。

曾忱皱着眉头,睁开眼,摸索到手机。按开开机键的同时,手机屏幕变得异常光亮,人脸解锁识别两秒,成功解锁,显出屏幕上的时间。

下午六点十七分。

两边窗帘交叉掩着,将房间里的光线尽数拦在外头,一片昏暗里,根本看不出时辰。

手机从松垮的手指之间滑落,曾忱歪头,眼皮又重新合上。

耳边的一切重新沉寂,就这么沉寂着。

但睡意全无,人越来越清醒。

曾忱强迫自己睁开眼,从床上起身至窗户边,一把拉开窗帘,窗外的阳光刺得她闭眼。

北城的夏天天黑很晚,八点钟才入夜,七点的时候太阳还在晒着。

她抬手遮挡,缓了会儿,才复睁开眼,放眼去瞧这风景。

一扇很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北城的标志性建筑,明珠塔。明珠塔周边皆是高楼大厦,这是北城的黄金地段,寸土寸金,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在这里工作。

而曾忱工作室能开在这里,全仰仗工作室的另一位老板江岳。

北城江家,近两年势头很猛,一跃冲进了上流圈子。

江岳听说她是北城人的时候,还嘚嘚瑟瑟地问:“你认识我吧?我可是北城江家的大少爷。”

北城江家,换做以前,曾忱哪里听说过这号人。

可这几年北城变化天翻地覆,诸多新贵崛起,而老牌家族没落。

譬如说,曾家。

从前在北城虽说不是多大名气,好歹能得一句名号,如今么,只得别人的茫然:“那是谁?”

曾忱打了个哈欠,她一觉睡了七个小时,嘴巴里有些涩,还有些黏。她抬手将一头大波浪卷发扎了个马尾,打开门,对上小刘的目光。

小刘是工作室的助手,主要负责接待客人。她正在收拾东西,嘴角垂着,心情并不算好。

见了曾忱,还是打起精神问好:“忱姐,你醒啦。”

曾忱嗯了声,她昨晚通宵赶画,这会儿说话带了些鼻音。

“刚才是有客户来了吗?”曾忱拿起旁边的宣传册,册子被翻开在第二页,可见那人并未打算做下这一单生意。

何况梦里的嘈杂声音里,似乎还有人大声嚷嚷。

说起这,小刘努努嘴:“是啊,有个客户,问能不能定制画一幅画。我一听有生意,当然开心了,就给她介绍我们的规矩嘛。她一听要先付一半定金,立刻拉下脸来,指着我鼻子就骂。嗐,骂得可难听了,我还不能骂回去,真是憋屈。我看她一身打扮也像有钱人,怎么这么……”

小刘没说完,一撇嘴,想起那个人丑恶的嘴角还是来气。

曾忱淡笑了声,把册子合上,放回原处。她轻拍了拍小刘的肩,说:“没事,下次再碰见这种人,就骂回来。我不在乎这点生意有没有。”

小刘眨着眼,“好,谢谢忱姐。”

小刘看着曾忱背影往洗手间去,洗手间的门被她随手带上,磨砂玻璃里透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忱姐人漂亮,五官明艳动人,身材凹凸有致。小刘时常都看呆,而且忱姐性格也好,很有个性,好多单子说不接就不接。

当然了,这也和工作室的另一位老板有关系。毕竟江总出钱,忱姐出力。

搞艺术的嘛,大多有点个性。偏偏江总还喜欢惯着忱姐。

小刘自然不操心那些有的没的,她将东西收拾好,和曾忱道别:“忱姐,我下班啦。”

曾忱口中含着漱口水,含糊应了声:“嗯,好。”

听见关门声,曾忱知道小刘出了门。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水龙头的流水声。

曾忱吐了泡沫,将电动牙刷擦干,放回原处。她拧开洗面奶,挤出一些,在手心里打出泡沫,而后上脸。

曾忱拿着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她昨天的通宵,今天很快报应上脸,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可以碰瓷大熊猫。

洗脸巾在脸上认真走过一圈,被一扬手以抛物线的弧度落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