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征居然答应让他当炮兵组组长,还给他几十号的炮兵小组,听那意思,还有大量的火炮供他使用,这对于一个优秀的炮兵来说是何等的诱惑。
“自然当真。”韩征道。
“好,长官以国士待我,我必回以忠诚,我跟定您了。”
韩征于是笑得更灿烂了,他很了解这克虏伯的性格,绝对是难得的忠义之士,这样的人才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好兄弟,走!”
韩征几乎是搭着克虏伯的肩膀一起走的,这倒叫克虏伯有些受宠若惊了。
难民群开始在阿译等人维持秩序之下有序通过行天渡。
最终跟随韩征一起离开的有八十六人,他们放弃了近在咫尺的返回禅达的生路,却把命交给了韩征。
这才是男儿本色,这样的血性正是韩征最欣赏的。
返回阵地之后,韩征当即让孟烦了等人给这八十六个汉子准备了吃食,还两人发了一条枪,并承诺道:“咱们人多,手头的枪支不够发,只能暂时两人给你们发一把了,但是接下来就有鬼子杀,我只要十个人,是你们中间的十个人,想跟老子去杀鬼子的自己站出来。”
回过神来的汉子们很快走出了十几人。
超出了韩征需要的十个人的标准。
韩征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那就是你们十六个人了,每个人分一把步枪,十颗子弹,出发!”
剩余的汉子望着那离开的十六人,愕然之中忽然又有些后悔了。
一旁的孟烦了看的感慨,“兽医,看到啦,教官这家伙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人心呢!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妖孽。”
“谁说不是呢!但他是个好人,不管是对百姓来说,还是对国家来说,还是对我们这帮子溃兵来说。”郝兽医笑道。
孟烦了道:“我难得赞同你一回。”
“烦啦,你就没有发现,我们这帮从禅达出来的溃兵现在有了太多的不一样吗?”
“手上有枪了,吃的圆润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是心不一样了。”郝兽医感慨:“以前的你是从心烂到了骨子里头去,一条烂腿甚至都不值一提了,但现在好了,你只有一条烂腿了,除了这条烂腿,其他的你都要比别人好。”
“不是,兽医,您到底是在骂小太爷呢,还是在表扬小太爷呢?”孟烦了可是嘴损的家伙,要说打架动手不是他的强项,可动嘴巴损人那可是他的绝活,“您老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瞧死过人了吧?”
郝兽医气的几乎跳起来,一巴掌拍在孟烦了的后脑勺上,“八个,在禅达的时候我救活了八个伤兵!”
孟烦了乐道:“就小太爷所知,那可不是您救的,那是人家虞啸卿的军医救的。”
“可没有我他们早死了。”兽医竭力找回自己最后的尊严。
“早饿死了!”
孟烦了的话语简洁,威力不大,侮辱性却是极强,对于一个医生来说,伤兵在他们面前,仅仅是给要来几口吃的,不让他们饿死,却不能给他们治好病,这是医生的无能。
郝兽医叹了口气,败下阵来,“看来是我说错了,你烦啦这张嘴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还是这么烦人。”
“告诉你,教官又给我的医疗组加人了,足足加了八个,现在我的医疗组有十二个人,你烦啦要是在战场上负伤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躺在我面前了。”
孟烦了佯装出惊恐的神情,“那小太爷可要请您念在以往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您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没准儿活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去你的。”郝兽医大骂。
孟烦了大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教官看人一向很准,不管是那死啦死啦的,还是那丧门星,只是怎么到了郝兽医你这里倒是不准了?”
“还没完了?就你嘴损是吧?”
兽医这回真是气坏了,脱了自己那破了大洞的布鞋就扬在了手上,烦啦在怪笑中躲开了。
兽医原本想夹着怒火去追打烦啦的,只是抬眼望见韩征向他走来,又连忙把鞋子穿了回去。
“教官!”兽医敬礼。
韩征笑道:“烦啦这家伙是不是又嘴怂了惹您生气呢?看我回头不收拾他。”
“没事儿,我们爷俩闹着玩儿呢!”郝兽医名不虚传,的确是队伍里最大的好人,并没有告孟烦了的黑状。
那边听见两人谈话的孟烦了倒是叫了起来,“谁跟你是爷俩,兽医你别瞎说,我可不是你儿子。”
韩征扭头瞪了孟烦了一眼,“烦啦,我跟兽医交待点儿别的事情。咱们按照原计划行动,难民已经在渡江了,日军这个时候进攻的可能性很大,你先带着队伍和李连胜他们在我预定好的伏击地点伏击,我稍后就到。”
“是。”孟烦了应声离开。
微风轻拂的南天门山顶,望着远处的波兰壮阔,韩征与兽医两人站定,四下无人。
“兽医,您老今年快六十了吧?”韩征与郝兽医说话向来带有尊重,这一点郝兽医也能感觉到,并常常为此感动。
“是啊,五十六了,再有个三四年就六十了。”
“南天门的战斗结束之后我给您找个地方,物资金钱方面您不用愁,您就在那里养老如何?”韩征的话语说得诚恳,兽医甚至看到了韩征目光之中的坚决。
他知道自己此刻只要点头,韩征答应他的这些事情肯定能做到。
教官有这个能耐。
兽医却笑了,笑声沧桑,但精神矍铄,“算了算了,人老了这心肠就软,别听烦啦刚才否认,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娃娃呢!娃娃们才活了多大就在这里卖命,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也活够了,能跟着你们把最后这点儿风烛残年过完,也算是咱们这一路有始有终了。”
“多谢!”韩征郑重地向兽医敬礼。
郝兽医吓了一跳,“教官,你这是做什么?”
韩征道:“这一声谢谢您老必须承受,方才我是想问您的心意,既然您愿意留下来,那么我就想拜托了,我想把南天军这上千号兄弟的性命拜托给您。”
“我就是个兽医。”郝兽医懵了,怎么也不敢接下这份重担。
“那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兽医,有的时候人还不如禽兽呢,您既然瞧得好畜生,那肯定也瞧得好我们这些混蛋。”
“教官说笑了,我从来没有救活过一个人。”
“禅达那八个伤兵,不都是您救的!”
“那是人家军医的功劳,我就是打打杂,帮帮手。”郝兽医羞愧道。
“可在我们这南天军,最好的医生不就是您吗?”
兽医愣了一下,这倒是实话,这一千多号溃兵里边从头到脚就他一个医生,他就算是再差,那也是最好的。
别听孟烦了嘴损的厉害,可真要是负伤了,他照样得乖乖的来找兽医,这叫死马当活马医,那也得有人治才是。
当上千人的队伍里只有这么一个医生的时候,甭管是医生还是兽医,都显得弥足珍贵了。
韩征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籍,一本有两指厚的书籍,然后随意地丢给郝兽医,“兽医,这是我在小鬼子身上缴获的,你认得字,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军医药典》”兽医读出了手中书籍的名字,整个人都失神了,他随意地翻开了首页看了看,便被其中的文字彻底的吸引了,“还是中文?”
咳咳——,“谁说不是呢,看来这书籍的原主人是个会中文的鬼子。”
兽医以前既然是学医的,自然也看过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但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般好的书籍。
书里的每一页似乎都有一道方子,就地取材,还有许多应急的处理办法,是专门针对在战场上受到的刀伤、枪伤、炮弹碎片之类的创伤。
这样的书籍对于随军的军医来说,简直就是至宝。
年过半百的兽医因为过于的激动,就连抱着那籍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他又怕书籍摔坏,连忙紧紧地抱在怀里,“能用的上,这太能用得上了。”
韩征笑道:“能用的上就行,哦兽医,我这里还有一些药,也是从小鬼子那里缴获的,应该是治疗战场上的一些外创伤之类的药物。”
韩征说着将自己系统里的那一百份创伤特效药拿出来交给了兽医。
兽医是能够辨识出药材的,他只是随意打开一份特效药,闻了闻,便惊叹道:“的确都是治疗外伤的重要药材,这样的药物太稀有了。”
韩征道:“能派得上用场就行,兽医,我这书籍还有药都能送给您,只是一样,我南天军兄弟们的性命可都全交在您的手上了。
我希望我南天军能出现您这样一个定海神针,无论任何时候,在什么地方作战,只要是没有当场牺牲的兄弟,不管受伤多重,在中心里一想到您,就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有这样的定海神针在,兄弟们就算是杀起鬼子来,那也是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兽医,拜托您老了!”
韩征说罢,完全不给兽医反应的机会,就大步朝着南天门山下走去。
“兽医,战斗一旦开始,你们医疗组是最不可或缺的,不过你们可以晚一点抵达。”韩征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
年过半百的郝兽医愣愣地望着韩征逐渐消失的背影,方才韩征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一种叫做热血的东西似乎又在他心底复燃,翻腾,他的眸子里忽地闪过坚决的目光,“那,就让额来做这根定海神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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