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上小鬼子了!”
消息传到各组,所有成员无不紧张起来,继而是难以压抑的兴奋,从这群溃兵们鼓起勇气横跨怒江赶往这缅甸开始,他们虽然怕死,却也都知道所有人的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过来杀鬼子,打一场胜仗,洗刷以往所有溃败的耻辱。
那么还有什么比此刻遇见小鬼子更令大家兴奋的呢?
这不正是大家一路跋山涉水过来的目的嘛!
清明节前后,将近六点的时候天色原本就算不上多么明朗,缅甸的纬度更低,日落西山的速度要更快,外加上身处在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之中,四下的光线被高大的树木遮蔽,显得越发昏暗。
“望远镜。”
韩征说着伸手接过迷龙递过来的望远镜,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爬上方才的树梢,静悄悄地观察着不远处日军的情况。
迷龙在感慨,“教官的个子不比我低,块头不比我小,这怎么上树的本事这么厉害,就像是个猴儿似的,三两下子就爬上去了。”
孟烦了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到底还有什么本事没告诉过咱们,鬼知道呢!”
不辣乐道:“迷龙,你咋就不敢在教官面前这么说呢?”
“你个湖南猴子,少学老子说东北话。”迷龙骂道。
韩征从树梢上跳了下来,将望远镜随手丢给迷龙。
他找到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面,然后折来了一根树枝,示意几个组长和小组长就围着圈儿蹲在他的左右。
韩征先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圆点,然后顺着圆点拉出一条继续向西的直线,在直线上标注了一个三百米,“这个点是咱们的位置,顺着这条直线向西直行三百米就是那支鬼子的位置,经过我方才观察,看来咱们的运气算不上好,这支鬼子太少了,少到我甚至都不想浪费时间去动手,只有区区十来人应该是一支小分队,这会儿正在那边搭灶台,看样子是准备生火做饭呢!”
韩征继续用树枝在直线的尽头画着一些标注点,“鬼子会围绕着这个位置生活做饭,在周围只有东向这么一个哨兵常规警戒,烦啦,你带领一组从左翼包抄,李连胜,你带领二组和迷龙一道从右翼包抄。
我给你们20分钟时间,20分钟之后我就当你们已经全部抵达作战位置。”
“教官,那我呢?”阿译问道。
韩征道:“你和我一路带着三组成员从正向进攻,记住,所有小组以我枪声为号,枪声一响,所有成员立刻加入战斗。
记住了,这场战斗咱们的兵力是鬼子的兵力的六七倍,而且还是偷袭战,胜利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但必须给我做到以零伤亡覆灭这支日军小队。
这是咱们特训队进入缅甸来的第一仗,必须要打得漂亮,打出咱们特训队的气势。
就这么几个鬼子,战斗的时候不要使用手榴弹,别再把属于咱的武器装备给炸坏了,那老子可是要骂娘的。
战斗结束之后三个组分别汇报斩获情况,哪个要是垫了底儿,接下来的脏活累活全部交给哪个组干。”
“是。”
几人应道,组长和小组长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较量起来。
部署行动开始了,孟烦了带着一组成员从左翼开始行动,李连胜带着二组人员从右翼出发。
韩征和阿译则是带着三组人员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一组和二组就位之后再向日军摸近。
韩征注意到阿译端着步枪的手似乎有些发抖。
他趁着这空隙的时间,低声笑道:“阿译,怎么着,紧张了?”
阿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倒是没有否认。
韩征道:“紧张就紧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看咱们特训了这么久,眼看着周围这些成员们马上就要和小鬼子撞上了,哪怕小鬼子只有咱们六分之一的兵力,但是我敢打保票,他们也都是紧张的。
要说是第一次打仗的你,现在的表现算是不错的了。”
“教教官,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怕小鬼子的吗?”阿译问道。
韩征笑了:“狗日的小鬼子有什么好怕的,你就别把他们当人看,当什么?当畜生!你说畜牲有什么好怕的,一刀下去不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狗日的侵略者都打到咱们家门口来了,我们已经是退无可退,破釜沉舟,还有什么好怕的?”
“是。”阿译没有中气地回道。
韩征笑着捶了阿译的胸口一拳,“别紧张兮兮的,平日里特训的时候你训练的都很认真,只要拿出平日训练的实力,杀上两个鬼子不在话下,你得相信自己。
另外你要明白,作为咱们这些兄弟里面军衔最高的,荣誉奖章也是拿的最多的,甚至就连张立宪那小子在你面前都得敬个礼喊一声学长。
你阿译是不缺纸上谈兵的名誉的,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远远都不够,你必须得拿实战说话。
要想实现自己杀敌报国的理想,要想获得大家的认可和尊重,你就应该忘掉这些名誉,将自己当作最普通的战士,抱着一颗平常心,率领队员们杀鬼子,用战功来为自己说话,为自己获取尊严。”
“是。”
阿译被韩征的话语震动了,有些通红着眼睛应道,这番话语给了他勇气,他的双手不再颤抖,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步枪,在目光凝重之中等待着即将爆发的战斗。
韩征欣慰的点了点头,像阿译这样心有热血和理想的学生兵可塑性是很强的,你怎么激励他,他就会怎么朝着你期望的方向发展。
不像孟烦了那些兵油子,反倒是让人头疼。
时间在一分一秒之中划过,阿译原本已经不紧张的双手再次有些不争气地抖了起来,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
“时间到了,出发!”
韩征的命令像是在阿译的心头炸响,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扭过头,向着自己一组的组员们挥手,率领着队员们向前摸近。
昏暗的树林子里,再往前300米的地方果然有一支日军小分队在这里休整,他们已经生起了火,将炉子都架了上去,十几个日军士兵围绕着火炉,便取暖抵御这还有些料峭的春末,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不远处,还有一名日军哨兵举着步枪来回警戒着。
韩征一行继续摸进,脚步声缓缓前进,时而踩到地面的落叶发出些沙沙声,只是这声音太微末了,并没有被日军士兵察觉。
近了。
近了。
一步一步,越发地近了。
不远处日军士兵烧起的火苗已经隐隐倒映在队员们的眼睛里。
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见过小鬼子面孔的队员们,一个个被越发的凝重彻底笼罩,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前进着,一个个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被敌人察觉。
那日军哨兵离了围着篝火的日军士兵有个十来米距离。
带领着一组队员摸近,处于最前排的韩征率先向他逼近。
在身后的队员们越发的紧张之下,他们的教官离了那日军哨兵还有十米,八米,六米,当还有五米的时候,他们的教官暂时蛰伏下来,静静地等待着那日军哨兵露出破绽。
韩征全程走得悄无声息,像是一道魅影,日军哨兵对于近在咫尺的韩征居然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