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痣皂隶就告诉我,说这一阵子村里修路,把村口一块大石头给清开了。 那个大石头在那个地方已经很长时间,村里谁也记不清多久了,反正人人传说跟“泰山石敢当”一样,是老祖宗给村子的遗留物,保平安用的。 现在城隍庙这么灵验,加上修路的时候大石头也确实碍事,大家就把那块大石头给清了。 清完了之后,趁着晚上施工,结果晚上就发现,那个大石头底下的位置,冒亮光。 一说冒亮光,一个是往萤火虫上想,一个就是往鬼火上想,这个季节,都立冬了,当然不可能有萤火虫,而那个光也很奇特,就好比是手电筒被土给覆盖上了,那光是从地下透过来的,也不像能随风飘荡的鬼火。 修路的有点疑心,有胆子大的,就把那块地给掘开了,不出所料,里头是个大洞。 看着像是个老坟。 可下去一看,地洞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也不知道那个光是从什么地方给发出来的,挖开了之后,广野没有了。 本来这事儿过去就算是过去了,可那几个挖开洞的就有点不对劲儿了本来那天好端端的,是回家睡觉了,可第二天,那几个动了洞的人全不见了。 而且不见的异常一致都像是凭空消失的。 怎么呢,这其中有几个人是单身汉,也是本地人,他们的房门关的好好的,有一个还有锁门锁床的习惯,第二天该去干活,他们几个都没出现,施工队就去他们家找他们,这一找,门窗全是好端端的,就是人没了。 其中一个是有家有口的,跟老婆一起睡,这下可就更奇怪了,他睡里面,他老婆睡外面,而且他老婆睡觉很轻,按说但凡这个人一动,老婆肯定是能感觉出来的,可他老婆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男人的被窝还像是个有人的形状,就是人没了。 这就很奇怪了谁起床,都是先给被子撩开,要是保持住人睡的形状,你得跟个蛇一样,生从被窝里给扭出去,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儿呢? 这几个人的亲戚朋友就着急了,满村子的找人,可怎么找都找不到,这几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 所以他们在城隍庙一直求个不停,我又不在,都是王德光帮着处理的,可王德光看完了地界之后,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貌似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唐本初和陆恒川又都为了我被勾魂的事情焦头烂额,所以现在城隍庙算得上是你哭我叫,乱成了一锅粥。 发光的地洞?这是个什么讲究? 我就催着烟痣皂隶快走,我得看看去。 烟痣皂隶应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赶,我还给想起了,就问他最近有没有那个神秘女人的下落? 烟痣皂隶摇摇头,说他也找不少本地的孤魂野鬼,就想要神秘女人的消息,可全都没要着,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藏起来是要打什么主意。 我一早就在寻思,那个神秘女人出现在了庙里,把“紫姑神”这个消息传给了“会长”,不就是想麻痹我们吗?这么说来,她跟“山娘娘”坑我的事情,也脱不开关系。 可这次,月金石的粉末显然是粘在了九里坡城隍的官袍上,难不成,还是一个城隍,一个“煞”联手挤兑我? 可九里坡城隍虽然阴,不至于自降身份,跟一个“煞”扯上关系吧?他们俩真要是一伙的,那九里坡城隍,可少不得也跟我这次一样,得个“勾结邪神”的罪过。 虽然这次下堂之后,大城隍爷也明着跟我们说了,都是一个县的城隍,怎么也得团结,谁也别窝里斗。 我们表面都答应的挺好的,可这事儿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看他还会继续坑我,而这个哑巴亏,我也不打算打落牙齿和血吞。 别有把柄落我手里,不然你今天怎么对我,我明天也会怎么对你。 “城隍爷,到了。”这会儿烟痣皂隶喊道:“您第一次坐仪仗,请您小心!” 前几次带着肉身,不是“坐”仪仗,是在“窝”仪仗。 我应了一声,仪仗就停下来了,烟痣皂隶一掀帘子,我本来是一脚迈出去的,可整个人却像是被风给吹出来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城隍庙那金光灿灿的天花板。 “千树!”倒是小梁的声音一下就响了起来,接着,一个软软暖暖的身体就抱住我了,又惊又喜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小梁身上的味道也非常好闻,陆茴是咋说的?哦,香奈儿五号的味儿。 “我没事,”我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又一睡不醒的,我能不来吗?”小梁这才松开我,开始鼓着腮帮子生气:“你说你这一行没危险,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不是危险,我就是赶巧了” “是啊,身为城隍爷,让人勾了魂,你也算是创纪录了。”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死鱼眼。 不过他不跟平时一样穿的整整齐齐的,而是满身风霜,像是刚从风雨兼程的路上回来,一双死鱼眼也满是红血丝。 我瞅着他:“你是不是得沙眼了?以后可千万不要用我的毛巾。” 我听说这玩意儿传染。 “什么呀。”倒是一边同样风尘仆仆的唐本初听不下去了:“师父,你是不知道,陆先生为了救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了关圣庙和七里台,别的就不说了,红灯连着闯,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了,我真觉得这车是保罗沃克开的,真是充满了速度与激情。” 啥克? “算了。”死鱼眼摆了摆手:“野猪这种东西是不知道知恩图报的,粗纯之物,毫无灵性,别为难他了,让他省出点时间拱树根吧。” 说着,他像是也放了心,转身就跑到城隍庙后面的起居室去了。 我还要说话,唐本初摆了摆手:“不行了,师父,你这么一醒,我们也松心了,陆先生开车这么久,一直没合眼,我跟着担惊受怕,也是元气大伤,我跟陆先生一起,先眯一会儿,有啥事儿,醒了咱们说。” 说着,呵欠连天的,也跟着去休息了。 “是真的,他们都没合眼。”小梁说道:“你呢?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诉我。” 我能有啥事儿,不过看着小梁也像是累了很长时间了,就起来把床让给了她:“还是暖的,你要是不嫌弃,也休息一会儿。” 小梁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你这么一来,你不用上班吗?”我还有点担心。 小梁摇摇头说请了年假,听说雷婷婷不在这里了,她来照顾我。 这搞得我老大不好意思,正这个时候,王德光也一头从外面撞进来了,一瞅我好了,嘘寒问暖,确定我没事了之后,就小心翼翼的说道:“老板,这下不好了,咱们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我一下就想起来了烟痣皂隶跟我说的“怪事”,忙就问他什么意思,能有什么麻烦? 王德光拉着我,就说道:“您亲自跟我看看去吧!” 我起了床就跟着他,到了村口虽然说给我三个月禁足,但也不是只能在城隍庙里,往自己的地界巡视还是可以的。 这个地方是个三岔路口,我也记得之前有一大块青石在这里压着,村里人还传说那个青石是女娲补天剩下的,我一直疑心他们红楼梦看多了。 而王德光指着这里,就说道:“老板,你看着辛位上,你看看这里的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