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筊也叫打卦,说白了跟掷骰子开点数一样,是一种特别简单的占卜。 所谓的筊,确实很像是煎饺,是半月形状,一面平,一面鼓,也跟掷骰子一样,两个筊落地,平的那一面朝上,被称为阳面,鼓的那一面落地,被称为阴面,用这个来窥探鬼神的意思。 跟扶乩一样,是人与神灵的交流工具。 掷筊时先向神灵点烛上香膜拜,然后向神灵说明掷筊之原因,拿起筊经双手合十参拜之后在香炉内的香上绕一圈,然物后往地上一掷,就是一筊。 通常向神明请示一件事最多掷筊三次。 “少见啊!”烟痣皂隶不知道啥时候也冒出来了,兴冲冲的说道:“城隍爷,老长时间没有来掷筊的了,小的在这里听您的意思,您让这个筊是个什么模样,小的就给摆成什么模样!” 因为跟我祝祷的时候,我是能知道他们心里所想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所以只要我愿意,我确实能操纵这个筊的结果。 我略略点了点头:“相机行事。” 眼瞅着来了这么多的香客,这种占卜又没法作假,只要我出的结果准,那我的名气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还有好些个香客,打开了手机,调到了拍摄模式。 腱子肉一脸凶相,老鼠女人瑟瑟发抖,而马尾辫也毫无惧色,底气十足。 王德光已经从庙里捧出了一个盒子来,里面装着老筊。 这货还是前任的前任城隍爷留下来的,历史悠久,饺子形状上包了一层的浆,油光闪亮的,沉甸甸特别称手。 腱子肉可能以前来过这个,倒是很熟悉流程,先上了香,接着捧过来举在头顶,对着我的神像就参拜了起来,又规规矩矩绕着香炉走了一个圈儿,跪下就祝祷了起来。 我一下就看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那是个棕色的皮夹子,看上去很廉价,可这腱子肉一直都没舍得换,褶皱的地方磨损的不像样,里面的纸币也皱巴巴的,我瞅了瞅金额,1253块6毛? 这钱是他这个月的“补助”,啥玩意儿,低保户?啊,不对,我看出来了,是“开除”补助。 原来是丢了工作,显然,这钱对他来说,很重要啊。 “城隍爷在上,今天信徒牛小斌请城隍爷的意思,掷筊捉贼,看这两个女人,哪一个是贼!”腱子肉沉声说道:“要是我老婆偷的,请阴面,要是隔壁姑娘偷的,请阳面,要是城隍爷也算不出来,请一阴一阳。” “什么叫城隍爷也算不出来。”忍不住有香客叨叨:“也太不敬了。” “你们知道什么,”腱子肉答道:“这可是很关键的,没有神灵会自己认怂,正好可以看看这个城隍爷,到底灵不灵。” 其他吃瓜群众也觉得在理:“也是,城隍爷上次就显灵平冤屈了,这次不会不管的。” “对,一定有求必应!” 你娘,真的要是投掷出了一阴一阳,那老子这名声可就扫地了。 唐本初咽了一下口水,跟我做出了一个加油的动作,低声说道:“师父,不管是啥结果,你可一定不能让他一阴一阳了,那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是啊啥庙祝男神刚引起轰动。这会儿要是再落个不灵,让这些信徒都对我丧失了信心,估摸着我又要倒霉照着五路神的意思,我手上的“印”已经被污染了,他们再不信任我,应该“秽气”会进一步的扩散吞噬。 烟痣皂隶是专管翻筊的,倒是不担心,倒是挺期待的:“这次之后,咱们肯定又能进一大批香火,气死九里坡的那些皂隶!” “好了,”王德光也没怎么当回事,按着规矩,跟老鼠女人和马尾辫小姑娘点了点头:“你们俩跪下,跟城隍爷说说你们的心意,先报名字,再说祈求。” 马尾辫小姑娘是无所畏惧的,先给我的神像磕了个头,接着脆生生的就说道:“我叫李洋,求城隍爷给我洗刷冤屈,我要是偷东西了,天打雷劈!” 我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内心世界。 那天是个下午,她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响声。 冷一听很像是有装修的在砸墙但是这个声音并不是跟装修一样有连贯性和节奏感,而是特别暴烈特别猛,跟疯了似得是特么在打人啊卧槽! 这小姑娘当时也愣了一下,但她继续视若无睹的展开了要晾的衣服,叹了口气显然,小姑娘早就习惯隔壁有这个声音了。 “我不敢了,我下次真不敢了!”那个老鼠女人的声音嘶哑的响了起来,含混不清的:“我真的” “打你都嫌费劲!”腱子肉的声音也暴怒的响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估计是老鼠女人被腱子肉提起来整个人砸到了墙上,隔壁又是一阵哀嚎。 然后是一声门响,显然腱子肉是摔门出去了。 这他娘还是“相安无事”?小姑娘心理素质不错啊。 但小姑娘的想法马上就浮现出来了住完了这三个月,赶紧搬走吧,要吓出心脏病来了 难怪呢,租房子都是押一付三,小姑娘要是提前搬走,价值一个月租金的押金可就没了,她刚进城,这钱肯定很重要。 “啪嗒”这会儿,小姑娘的房门也给响了起来,她一回头,看见个女人跟咒怨里的伽椰子一样,披头散发满脸血的给爬进来了,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别怕”那个女人自然是老鼠女人:“我我跟你借,借点卫生巾”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给了那个女人,忍不住问道:“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跟他?” 老鼠女人擦了擦脸,才说道:“我离不开他。” 小姑娘也是觉得恨其不幸,怒其不争,只好叹了口气。 等到晚上,腱子肉回来了,隔壁的屋子又是一阵乱响,接着腱子肉的声音又是暴跳如雷:“我的钱呢?我的钱呢?” “不知道”老鼠女人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了:“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你,你自己带走了” “放屁!”又是一声巨响,估计老鼠女人被生生踹翻了:“老子分明是放在这里了,你敢骗老子!” “不是,我真的没看见” 老鼠女人的尖叫一声大似一声,外面的声控灯都亮了,汽车防盗也吱吱的响了起来。 “不是你”可能“严刑逼供”了一段时间,小姑娘的门被剧烈的敲了起来,小姑娘吓得什么似得:“干什么?” “我就问问你,我的钱不见了,可家里就你跟我老婆两个人,是不是你偷了?” 这对谁来说不是天大的侮辱啊!可小姑娘听着那个声音,哪儿敢出去骂他,只打了报警电话。 剩下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小姑娘绝对不是贼。 而老鼠女人畏畏缩缩的也开了口:“城隍爷,我,我叫张翠萍,我,我也没有偷钱” 说是这么说,她浑身都在哆嗦,谁看都像是心虚。 “咣”一个拳头对着面门就下来了,眼前登时是一片血红,鼻子里又酸又辣,已经没法呼吸了。 我开始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不是有人打我,这是老鼠女人张翠萍的记忆。 卧槽,终于能看看真相了,我实在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个天生受虐狂,咋跟腱子肉那种人,还能过这么长时间照着这个样子,被打死也是早晚的事情吧。